沈行钧微微颔首,翻身下了马。
他家那个小姑娘,爱美得很,总是会为她幼时的那道长疤而自卑,如今又落了一道刀口,若不妥善处理,怕是又要躲起来偷偷哭。
只是他忘了控制自己的脸色,他一身带血的玄色衣袍,持着滴血的长剑,冷脸踏入那家玉膏店时,所有人都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那掌柜姑娘更是被吓哭了,蜷在桌子后面呜咽道:
“公……公子,小店利润微薄,柜中没有、没有多少银两……”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
“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沈行钧凉凉地扫视过去,拍下几张银钱折子,开口惊人。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玉膏,给我夫人拿出来。”
掌柜姑娘:“……???”
作者有话说:
青杏:(放下帝京每日秘闻册)听说我夫君趁我睡着去人家店里打劫……?
第64章
◎“少川,只为殿下一人而活。”◎
宫中御书房内。
陆明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蜷在沈尧泽身边, 不停地擦着泪,开口甜腻:“陛下,救救臣妾……”
沈行钧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的剑插在地上, 已然饮过第七杯茶了,明显等的已经不耐烦。
沈尧泽亦是有些为难:“昭儿, 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宣王兄毕竟是朕的兄长,手足情深, 听闻他毒发, 朕当真是要吓死了……”
“臣妾与爹爹是真的不知此事, 也实在是吓坏了。”陆明昭哭得起劲,“阿浔一时糊涂,也已经畏罪自缢了,陛下就饶过臣妾与爹爹吧。”
“天都要黑了,你们要哭到几时?”
沈行钧忽然冷冷打断, 杯盏落在桌上, 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沈尧泽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宣王兄的身体, 可无碍?”
“臣好得很。”他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可臣的王妃与随侍至今昏迷不醒,这笔账,陛下要怎么答复臣?”
沈尧泽默默松开皇后,走到他面前。
“……谋害皇家,的确是死罪无疑。”
以往的小皇帝如今已经生得很高了, 脸上的稚嫩也退了大半。
“陆明浔已然伏诛, 至于丞相……他虽教女无方, 又犯过贪腐之罪,但的确为大璟也做了不少事情,就夺了他的官,流放到别处吧。”
“嗯。”沈行钧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开口提醒,“皇后娘娘?”
“……”
沈尧泽低下了头。
“王兄,昭儿的确是无辜的,她虽是陆家人,但如今已是朕互通心意的皇后,朕知你生气,可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就不要为难她了吧。”
“好一个互通心意。”沈行钧低嗤一声,“她比你大了十余岁,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孩子,你问问她究竟是喜欢你,还是利用你?”
沈尧泽大胆回过去:“王兄不也比嫂嫂年纪大出许多吗?如今照样是鹣鲽情深。”
“……”
沈行钧难得被噎了一下。
“陛下如今顶嘴的功力,倒是见长。”
沈尧泽眼神飘忽:“朕才没有呢。”
“陛下也长大了,臣与陛下说句实话吧。”他慢条斯理道,“寻常女子及笄便当婚嫁,你可知陆明昭当年为何年近二十还待字闺中?”
“昭儿一直在等朕,她喜欢朕。”沈尧泽似是格外肯定,开口却幼稚得要命,“她二十岁时嫁了朕不假,只因朕那时刚刚登基,有了成家的能力,昭儿才愿意来的。”
沈行钧失笑:“陛下登基时,还不到九岁啊。”
陆明昭在他身后听得脸色煞白,慌乱开口:“本宫知道殿下看不惯本宫,可也不该胡乱揣测本宫与陛下的感情!”
沈行钧视线淡淡地往她身上落了落。
“你是丞相府嫡长女,若本王没有猜错,生来你的任务便是成为皇后。”他淡声道,“丞相府当年让你等的,是本王吧。”
“……”陆明昭的指尖瞬间嵌入了掌心。
他猜得没错。
她与沈行钧生于同年。
当年陛下尚是太子之时,便顽劣不堪,胆小怕事,爹爹看不上他,暗地里与沈行钧走得近。
后来先帝去的早,爹爹得了机会,想将她嫁给沈行钧,扶持他登基上位,共掌天下,孰料沈行钧并不领情,只一心让沈尧泽坐了这龙椅,自己则要了摄政王的位子。
爹爹无法,只得将她嫁给了年幼的沈尧泽,自此也与沈行钧有了敌对之势。
只是他向来笃定沈行钧将来会起兵夺位,便又起了让妹妹明浔嫁过去的心思,可惜这心思依旧迟迟得不到回应,沈行钧又突然娶了亲,二人之间的敌意终是愈演愈烈,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见陆明昭脸色愈发苍白,一言不发,沈尧泽有些难以置信:“昭儿,你……是骗朕的吗?”
沈行钧有些心烦地摇了摇头,起身行至门口,似是不乐意看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戏码。
“你成日说什么,你最喜欢的那句诗应该倒过来写,应当是‘君生我已老’,你还说你等了朕好久好久,你笑得那么开心,是装给朕看的吗?”
沈尧泽踉跄几步。
“王兄状告丞相那些日子,你终于松口与朕圆了房,是不是也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