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慕放下茶盅,轻笑道:“季府的确有很多秘密,但同样什么秘密都没有,要看对谁。”
七姨娘悲泣一声,将往事和盘托出。
当年她刚入府一年,前任安国公夫人就进门了,几个姨娘里就她被欺负得最厉害。七姨娘每次都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不料某次被季晏堂撞见了,
那季晏堂可是个风流枉为的主儿,年纪小小就已经将院内有姿色的丫鬟玩了个遍,看见七姨娘这种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就动了歪心思,半强半哄地得了手。
“后来他不再找我,我以为就能这么断了,谁知他...他...前些日子竟然又跑来逼我..说…说要对夫人不利。”七姨娘看了眼赵昭,又垂下了头。
“所以你就答应帮他骗我去了二姨娘的院子?”赵昭看着跪泣的七姨娘,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些个姨娘里面,她对七姨娘母女最为照顾,无非就是有几分同病相怜,七姨娘被逼迫有苦衷她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若是她遇见这种事,绝不可能再去害人,自己吃过的苦还不够,就一定把别人也扯进污泥里才行?
赵昭抠着手指头,一双大手攥住了她的,不许她再动。
“他逼你,你就答应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裴凤慕看了赵昭一眼,不许再抠了,一会儿又破皮了。
哼,管我。
赵昭扭过脑袋,看见七姨娘脸色大变,额头冒汗。
这是怎么了?
“你主动来找夫人应该是猜倒了季晏堂事情败露,想要寻条活路,我已经说过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裴凤慕定定地看向七姨娘。
七姨娘嗓音发哑:“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三小姐的身份更重要是不是?”裴凤慕微微一笑。
赵昭不明白,这跟季皙宁有什么关系?难道说?!
她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向七姨娘。
七姨娘再也支持不住,就跟抽干了脊骨一样瘫在地上,对着赵昭的目光点点头:“都是我造的孽!他逼过我几次,我不同意陷害夫人,他就又打又骂,宁宁听见了动静闯了进来,他就要害她。我没有办法才把宁宁的身世说出来,希望他能放我们母女俩一马,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说我如果不按照她说得办,就把宁宁的身份捅出去,还说当初是我勾引的他。”
七姨娘匍匐到赵昭面前,抱着她的腿痛苦流涕,“夫人,我死不足惜,可是宁宁的前程就全毁了,她又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如今我是没脸再活着了,只求夫人一件事,宁宁跟这件事无关,求求你千万给她留条活路。”
赵昭被她哭得心软,手在桌子底下被裴凤慕紧紧攥着。
他冷眼道:“七姨娘想一死了之,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赵昭不赞同地看向裴凤慕,人家都要一死谢罪了,他怎么还这般无情?!再说了,她这个被害者还没说什么呢。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罪大恶极!但要想治罪季晏堂,夫人不能亲自作证,我为了宁宁也不能。但我有一个办法,”七姨娘目光毅然,“我…愿意以死指认他跟前任安国夫人也染!”
赵昭和裴凤慕都愣住了。
七姨娘道:“前一任国公夫人不得大爷的欢心,季晏堂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他对我没多久就倦了,然后逼让我把前夫人引出来。”
“我会留下遗书,作证他们两个有染,只求夫人保全皙宁,待她长大找一户老实人家嫁了,来生我给夫人做牛做马报答您!”七姨娘不停磕头,脑门很快就见了血。
“别说了,你别说了!”赵昭甩开裴凤慕的手,抱住七姨娘,“不用你出面,我自己去作证,不能再让那个畜生害人!”
七姨娘害人不对,但是最可恶的还是季晏堂,凭什么不能指认他!
“不行!夫人,那你的名声可怎么办。”七姨娘倒在她怀里,哭得都快脱了力,她但凡不那么软弱,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昭咬牙道:“我就说是他勾结了绑匪要劫持我,要对大房不利。这样…应该可以吧?”最后一句话是向着裴凤慕的问。
裴凤慕冷冷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知道想起他了,刚才还一副英勇赴义的蠢样。
“这件事我知道了,七姨娘先回吧,剩下的事容我们再想想,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要打草惊蛇。”
“嗯,对对对,你先回去。”赵昭扶她起身。
七姨娘看看裴凤慕,又看了看赵昭。
赵昭对她使劲点了点头,她便顺从地走了,出了门才回过味儿来,怎么夫人处处都听八姨娘的。
“蠢东西,连害你的人你都要救!”裴凤慕把人拉到怀里,敲了她头,“谁让你答应得那么快。”
赵昭抱着头,心里想你还不是一样,口口声声说恨赵暚,不还照样救了她。
裴凤慕救她,其实还是为了赵暚吧?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心里有快软肉被人用针狠狠戳了一下,被救的喜悦冲淡了不少,她不愿再去深想,从他的怀里起来,扭过头正了正簪子:“我那么说应该可行吧?”
这种陷害栽赃的事还得靠他。
“当然不可行。”裴凤慕没好气地道,他特意拿了一样差不多的衣衫给她,还让猎户夫妇一起送她回来,就是担心季老夫人疑她,饶是如此,老夫人还让孔姑姑给她看看,看什么,不就是担心她不是完璧之身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