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寻梅口里,赵昭知道最近后院的事都是裴凤慕在管着,还看守了她两天。
她应该没在昏迷时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赵昭喝着燕窝粥心里琢磨着,眼睛乱瞄就是不看裴凤慕。
谁知他竟坐到了旁边,盯着她吃。
“一个时辰后,你再把孙妈妈熬的四物汤喝了,记得趁热。还有,以后每餐都要喝碧梗粥。”
“不用这么麻烦。”那碧梗粥是个稀罕物,一顿三餐都喝,赵昭怕折寿。
裴凤慕没好气地睇她一眼:“我让你喝就喝,季府又不是养不起你,就算季府不能,我…”话说到一半住了口。
“你什么?”赵昭疑惑地看着她。
她一鬓青丝如云斜绾在一侧,衬得脸白如月,睁着因生病更显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裴凤慕让寻梅把炕桌连同碗筷都撤了下去,欺身靠近赵昭:“没什么。你还真是招人惦记,不光老夫人,连二爷都来了,你再不好,人人都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赵昭向后缩:“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裴凤慕手痒痒地看着她,想做点什么又无从下手,看着她那个小可怜样儿,哼了一声就走了。
暂且放她一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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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凤慕顿顿盯着着她补的情况下,再加上柳太医医术高明,赵昭这次很快就康复了。
柳太医又给她换了些温补的药,让她胃痛犯了的时候喝,其他的就是要平日多注意保养,不要太过操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她累倒了没人帮他复仇,裴凤慕倒是把管家的事都接了过去,赵昭这边立时就轻松了很多,但是她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就经常去荣禧堂那里照顾老夫人。
季老夫人老怀安慰,对她愈加满意和放心。
这一日,天朗气清,徐锦婳带着东西来看季老夫人,在荣禧堂坐了大半天之后,她又来了碧涛苑。
“唉,老夫人病了,你也病了,我娘身子也不太好,明明天气这么好,怎么你们都病了。”她面有愁容地来了,一袭烟紫色轻纱长褙子,温柔似水,看着比之前丰腴了不少,但是不知怎地好像就很有心事的样子。
赵昭让寻梅接过她带来的血燕、人参,拉着她坐下了:“可是节气的缘故吧,你怎么样?”
“我还行吧,姐姐,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一听这话,赵昭胃就开始隐隐作疼:“你又怎么了?”
每次她说这话,都没好事。
徐锦婳要丫鬟们都出去,一撩裙子竟然当着赵昭的面跪下。
“这可使不得,有话好好说。”赵昭大惊,赶紧要扶她。
徐锦婳推开赵昭的手,固执地跪着不起来:“姐姐,我知道是我不知羞,厚脸皮一直求你,但谁让我就是个死心眼,我如今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求姐姐再帮我一次,我对天发誓是最后一次了。”
“你起来再说。”赵昭道。
“姐姐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徐锦婳比以往更固执。
“你得起来先说是什么事才行啊。”
徐锦婳果然站了起来,哽咽道:“家里想送我入宫,姐姐是知道我心意的,打死我都不想去,我只想问清楚衡哥哥怎么想的,若他、他心里有我,我大不了不做徐家的女儿,也要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徐锦婳既有小女儿的羞涩也有一股令人钦佩的果敢。
这是要私奔啊?!赵昭吓了一跳,这可不行。
“那若是没有呢?”她问道。
说实话,她真的看不出来季衡对徐锦婳有没有意思,感觉好像季衡对这些事都很冷淡。
“那我就死了这条心。”徐锦婳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让赵昭看得有些不忍心,“姐姐,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我娘管得又紧,这次跟我来的人就有我娘的丫鬟,我想求你帮我叫衡哥哥过来这边一趟,我要当面跟他问个清楚。”
这事情说简单简单,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上次她帮徐锦婳就被季衡说过了,赵昭也觉得他说得对,他的事她不该瞎掺和。
但是她心里又对徐锦婳心生敬佩,不管如何她敢直面去和季衡确认心意,惊世骇俗又勇气可嘉。
赵昭好羡慕锦婳这份勇气啊,她若能有一半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私心,她想帮。但是…要是季衡不高兴呢。
徐锦婳苦苦哀求赵昭:“求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吧,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不想抱憾终身啊。”
“我可以把二爷叫来,只是我会派丫鬟照实跟他说你来了,要不要来就看他的意思了。”赵昭不想再骗季衡了,而且若是季衡选择不来,也算是侧面表了态,保全了锦婳的颜面。
徐锦婳点点头:“嗯嗯,我懂,姐姐是为我想,就照姐姐说得办。”
赵昭派寻梅偷偷去了趟烟霞苑,将此事告诉季衡。
寻梅回来说他同意了。
赵昭便带着徐锦婳去了碧涛苑的水榭。
季衡跟着寻梅晚了一刻钟才来,他看看了周围的环境暗暗点头,嫂嫂倒也不笨,这地方选得倒是避人耳目,只是一想到徐锦婳又借着赵昭来约他,心里有些不快。
他本不想私下见徐锦婳,又担心不来,嫂嫂会被刁难,她的病才刚好,若是受了气又病了怎么办。
他让寻梅退下,推开门,就见徐锦婳盈盈坐在小圆桌前,看见他起身,指着桌上摆好的点心,嫣然一笑:“这是我亲手做得你最爱的栗子酥,衡哥哥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