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慕轻声道:“看着我。”
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当年裴家何其无辜,那些被株连的人又何其无辜,仇人挥刀的时候可从来未曾仁慈过,为何他就要网开一面。但是对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仿佛能洗涤一切罪恶。
裴凤慕不舍得她这么看他,那种哀求的目光让他想什么能答应她:“好,我答应你,到时候随她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好了。”
赵昭闭眼,眼皮一热,是他的吻,温柔得不可思议,给她一种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底气。
“那我…们家呢?”
她还是不能不在意孟寒烟的话,赵夫人和赵大人会怎么样,其实她没那么关心,她只是想知道他真的能放下仇恨和她在一起?
“你说什么?”赵昭的声音太小,被风声盖过了,裴凤慕没有听清楚。
赵昭抬眸。
眼前的黑眸漾着湖水的波光粼粼,没有以前的冰冷,浓墨勾勒出缱绻的柔情,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那一刻,赵昭又不想问了。
山风刮走了她的底气,她怕,这一刻的温柔太难得,她怕一瞬即逝。
赵昭唾弃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胆小,就不能勇敢一点点吗?
可、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得到的温柔就是曾经年少的他给与的,如今的他,的确欺负过她,误会过她,却每次都为救她拼尽全力,他做的这些事都值得她挂在心间慢慢回味。
她想把这份感觉再多留久一点,这样到了她必须勇敢抉择的那一天,起码心里能留下很多余生可追忆的甜。
她这一生吃的苦太多了,就让她再多尝点甜吧。
赵昭定定地看着裴凤慕,笑了:“没什么。”
她清楚地看清对方眼里随着她的笑露出的惊艳,如果有个人值得她去尽情绽放她的美丽,那就是眼前的他。
她如骄阳下尽情绽放的牡丹,将层层花瓣展开,甜媚的香气如潮水般扩散,眼底盛着腻死人的温柔和一丝丝娇羞的引诱。
裴凤慕瞬间就要唇压了上去,提起她的腰压在栏杆上霸道地掠夺花蜜。
赵昭不再像以前要先推拒几次,她双手主动回勾住他的脖颈,艳柳似的腰弯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温柔地回应着。
裴凤慕心中鼓动不已,紧紧搂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当晚,赵昭就后悔白天的事了。
裴凤慕竟趁着她沐浴的时候,换了她的衣服。
赵昭拎起衣架上那件大红织金浮光锦做的…勉强算是外衫?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这怎么穿嘛。
她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我衣服呢?”
“哦,你就穿那件吧。”裴凤慕大咧咧地偎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个册子,看得还挺认真的。
赵昭看了看手里的布料,脑子嗡地一下炸了,这件到处都是镂空,穿在身上遮了跟没遮一样的衣服,光想想就受不了,她就说他当初干嘛非要留下这件,就是故意的!
“不要,我才不要穿这件,你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软哒哒的声音刚沐浴完还带着水腔,裴凤慕已经快忍不住了,那件衣服早就做好了,他可是一直等着机会骗、不对,哄她穿上呢。
这册子里画的,他都想来一遍。
奈何他怎么说,赵昭都不依,为了这一天,裴凤慕好几天都没动她,憋到现在已是极限,再也受不了她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起身就要冲到屏风后去帮她穿,反正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还有哪里是他没看过的,这么久了,她还这么害羞,真是…不怪他总想欺负她。
赵昭跳着脚抱着衣服勉强挡在身上往浴桶后面躲:“你别过来,我、我换就是了。”
裴凤慕一脸不信。
“真的,我马上就换,你先出去!”
裴凤慕摸摸下巴:“我只数十下,你若再磨磨蹭蹭的,我就亲自帮你换!”
“十、九、八…”
他竟然真的开始数数,赵昭气鼓鼓地将衣衫穿好,长衫及地,她手脚慌忙地扣好衣衫走了出来:“好了。”都不敢多看。
“三、二、一。”
裴凤慕正好也数完了,转过身,手中的册子跌落在地,凤眸圆瞪。
镂空的衣服遮不住雪白的肌肤,红白相撞出最妖异迤逦的艳色,只在重.点的部位开着的花,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娇艳欲滴的杏眸含羞带怯地望过来。
只一眼,裴凤慕便着了魔,红着眼扑了过去。
…
夜未央,月如钩。
半敞的窗扉下,月光影里,金销帐中,金莲高举,莺声沥沥。
明明是在如镜的湖面上,赵昭却觉得船恨不得颠簸得翻了过去,水洇湿了褥子,那件恼人的衣衫半挂在玉臂上,跟渔网似的越缠越紧。
赵昭这条雪白的鱼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她求撒网的人好心放过她,却换不来他半点的怜惜。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
赵昭第二天怎么下的船都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在摇晃的马车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是裴凤慕还没有完,惊得叫出来,声音暗哑晦涩。
“我的嗓子?”她捂着嗓子,袖子从手腕滑落,满是檀印齿痕,看得裴凤慕眼神一暗。
他抱起赵昭,喂她喝了点水:“没什么,你就是累得睡着了,多喝点水就好了,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