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惊醒之后,江春月更加笃定了一件事,她宁愿面临程玉璋现在的怒火,也不要日后自己整日郁郁寡欢,在京城活的像守活寡的,将来她命到底长不长还未可知,她才不要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翌日醒来,江春月对镜梳妆,双眼底下有一点鸦青色,她多凃了些鸭蛋粉,掩盖住,细细的描眉化妆,还穿了一身新做的褙子,底下配了一条七色渐变花纹的月华裙,七种清淡的颜色,走起路来,像是一朵花一般。
琪清帮她梳头,赞叹道:“小姐真是越发美了。”
“所以,婚姻使女人变老。”
琪清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姐还去相看。”
“这不同,我现在要的不是婚姻,是趣味,就像男人一样,在红袖招里听曲,勾栏里对赋。”
琪清不语,小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喜婶的牵头下,她与那个人在一个茶楼相看。
她先在里面等着,喜婶将人带了过来。
听了喜婶的描述,她对这个人也有了些期待。
房间的门再次拉开,喜婶带着人进来。
江春月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见到了这传说中的人物。
只一眼,江春月就看呆了去,这年轻男子极其斯文秀气,眉眼很淡,唇红齿白,肤色是很冷的雪色,身上穿着麻布旧衫,长身玉立,模样有些阴柔,双眼是形容不出的漂亮。
他整个人,让江春月觉得像是个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是与姑娘相对的另外一种美,独属于少年人特有的质感。
那少年并未抬头,他垂着眉眼,竟显得有几分乖顺,让江春月联想到前世贵妇们怀里的白猫。
喜婶坐下,看少年还站着,热情招呼道:“柳轻,还站着做什么,快坐。”
他叫柳轻,这名字与他的风骨真的十分相符。
江春月收回目光,心下喜滋滋的,头一回,她觉得可以成亲。
“他叫柳轻,情况我都告诉你了。”
喜婶对江春月说完,又转头对柳轻道:“柳轻,你也别拘束,江小姐是个好人,相看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们聊聊,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你了,一会会有人来接你。”
喜婶短暂说完,就将空间留给他们,只有江春月身边的琪清陪着。
两人干坐了一会,柳轻如同木偶一般,动也不敢动,江春月感觉这人怪纯情的。
“你不跟我说话吗?”
她问。
柳轻回:“说的……”
这回答让江春月莫名想笑:“你从进来开始就盯着自己的下摆,既然是相看,你都不抬头看看我吗?”
柳轻闻言,慢慢抬起头来,动作有些僵硬,看到她时,目光躲闪,又很快垂下去,玉面微红。
“小姐极美。”
江春月乐了,她敢说,刚才柳轻怕是连她眉眼都没看清。
这个人像张白纸,是她想要的人。
“家里还有几个人?”
“我跟妹妹。”
“你跟喜婶是亲戚?”
“嗯……”
柳轻的头更低了。
一会,柳轻像个认错的孩子般道:“其实不是的,江小姐,我骗了你,我与喜婶毫无关系,只是我来竹溪借钱,恰好遇到她,她说帮我介绍一个有钱的人家,我可以入赘……”
江春月更喜欢了:“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被明明比自己小的姑娘叫孩子,柳轻窘迫的不行,憋红了脸,小声道:“江小姐,我年十七虚十八毛十九了……”
江春月正端茶喝,听到他说的,直接呛到,猛烈的咳嗽几声,琪清在一旁接了她的杯子,帮她拍背。
江春月觉得似乎捡到宝了,这怎么不算宝呢。
纯情、可爱、有趣,遇到这样的如意小郎君,还有什么理由不赶紧抱回家呢。
柳轻抬头看了她几眼,眉心微拧,等她不咳嗽了,才亏欠道:“对不起。”
“你总不会因为惹我笑了,给我道歉吧……这样也好,既然道歉,那你就拿点诚意出来。”
柳轻觉得这个江小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敢大着胆子抬头看她。
“什么?”
“入赘我家。”
柳轻脸红的像是能滴水似的,他来当然有此意,但没想到这个很好的小姐这么快就能答应。
他犹豫开口:“这没问题,但是,我希望江小姐能给我一些钱,让我给我妹妹治病。”
“没问题,你要多少?”
“十两……”柳轻来竹溪本来打算借五两,他在这个基础上翻了倍,刚说完,见她沉默,内心有些着急,急忙改口:“其实八两也行,再不济,给我六两,我不要多的。”
江春月沉默这会,并不是嫌他要的多,而是惊讶他要的这么少。
可怜的孩子。
她打断他的话:“我给你五十两,若是不够,往后再给。”
柳轻震惊住,五十两!
“成亲的事宜我会向喜婶谈的。”
她说完,转头问琪清要过钱袋子,掂量两下:“这大概十两,你先拿去用,算是订金。”
柳轻没接,他还没从五十两的震惊中醒过来。
江春月伸手,抓过他的手腕,竟觉得细的跟姑娘似的,太瘦了吧。
将钱袋子塞在他手里,江春月对他笑笑:“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