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没想到这么快,他内心生出一点疑惑:总觉得江小姐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想尽快成亲。
很快疑虑被打消,他本孑然一身,她能图他什么呢,就是把他卖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等你。”
柳轻抬起头来,目光奇亮,面色绯红,望着她,重新说了一遍:“我等你。”
江春月突然感受到他的郑重,也认真点了点头:“好,所有东西我都会准备好的,如果你有时间,去把妹妹接过来吧,到时候你们一起住在我这里,反正我宅子挺大的。”
在竹溪,她又买了个更大点的四进宅子。
柳轻的眸色闪烁几下,心脏“咚咚”若锤鼓,这一切好似做梦似的。
两人分别,按照婚俗,在这之前,他们是不能见面了。
婚礼的布置也紧锣密鼓的铺开,礼堂就设在胭脂铺,洞房则在她的宅院。
这三日江春月右眼老是跳,心神不宁的,她按着自己的有眼,不乐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怎么老觉得心里不舒服,心总提着。”
琪清安慰她:“是小姐记错了,分明是右眼跳灾左眼跳财。”
江春月噘嘴:“少骗我。”
过会,江春月抓住琪清的手,一脸丧气:“明天就成亲了,琪清,我会顺利成亲的吧!”
“柳公子的妹妹都接到竹溪来了,咱们的聘礼也送下去了,小姐的婚事一定会非常顺利。”
江春月欲哭无泪,“希望如此……”
可别像话本子那么狗血,来个死去的夫君突然出现在新娘的礼堂。
万万不可!
——
三天两夜,程玉璋与林四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竹溪。
在江府那几天,他住在江春月的濯缨阁时,见到几位小时候照看江春月的嬷嬷,听了关于她生母冯氏一星半点的消息。
她生母冯氏与江政禹都来自竹溪。
江政禹找来找去,偏偏没有找竹溪。
这座位于盆地边缘的小城,潮湿多雨,程玉璋一到,天空中就飘起细细蒙蒙的雨丝,几乎感觉不到,如同云雾。
程玉璋心绪万千,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林四看出公子心情不好,默默陪着在他身后,他们少爷可是程阁老的嫡子,程家的未来,偏偏被一个女人耍弄,此女实在可恶。
进入城门,程玉璋走了一段,才问林四:“她在哪?”
“西街左数第二家的胭脂铺,左边还有一个布店。”
竹溪比随州小,就两条街,东西各一条主街,大部分商铺小贩都分布在这里。
程玉璋很容易就找到了林四说的胭脂铺,一人高的牌匾,二层尖角小楼,底下客人来来往往,男女都有。
他微眯眼睛,抬头看着这“汝催妆”三个字,竟觉得这字迹似乎与自己的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笔锋处。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内心油然而生。
如何见她呢。
程玉璋还没想好。
他望了眼对面一间茶楼,二楼凭栏可以将胭脂铺一览无余。
茶楼还有住间,程玉璋与林四二人沐浴更衣,才到二楼栏杆处喝茶。
周围还有不少茶客,讨论竹溪的大小事。
程玉璋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小楼。
“对面那胭脂铺真是越做越红火,我内子就吵着非要汝催妆的胭脂水粉,说她那里调制的好。”
“听说并不是底下人做的好,而是老板水平高,那江老板一介女流,来历不明,但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品味上等,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就好。”
“还是个女人?”
“是,姓江,行里都称一声江老板,据说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
程玉璋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溅出,滚落在他手上,他却只放下茶杯,丝毫不觉一般。
林四一惊,又不知所措:“公子,你……”
这可是刚烧开的滚水。
程玉璋将手放到案几底下:“无碍。”
他脑海中一直在重复邻座那句“死了夫君的寡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为她在外面挣取功名,她却偷偷跑了,跑了还不说,还到处跟人说他死了。
程玉璋内心一把火烧的越旺。
林四自然也将这对话听得清楚,他内心更为少爷感到不值:少爷这么好,这女人凭什么!
邻座的谈论并没有被程玉璋这桌影响到。
“听说江老板绝色容颜,不过她很少出来,我还是听我内人说的,最近有不少人见到了江老板真容,那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进宫能当娘娘的美貌。”
“哦?嫂嫂如何听说的。”
“是喜婶,最近这江老板,在相看呢。”
对方发出怪异的单音,两个男人大笑起来,当做茶余谈资。
唯独他们隔壁的程玉璋快咬碎了满口牙。
江春月在相看。
比起“江春月跑了”、“江春月说自己死了”而言,“江春月在相看”带给他的十倍的伤害。
他甚至再也找不到理由安慰自己,为江春月开脱。
江春月,背叛了自己。
霎时,林四眼中,就见到少爷的眼角红了,他自然懂,立即起身,跪在他面前:“公子,您只要下命令,属下立马将那罪……”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