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追一想,的确如此,“以竹春兄之才,肯定没问题。”随后沮丧道:“只是我又能替老师做什么?”
他这几日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上蹿下跳,却又无能为力。
胥姜陷入沉思,脑中试想无数法子,最后大胆拿定主意。
此局既为言杀之局,那便以言攻之,对方会造势,那他们又为何不可以?
胥姜敲了敲桌子,对曾追问道:“你来京这么久,相熟的士子可多?与国子监的生徒可熟?”
曾追眼睛一亮,知道她有了点子,“相熟的士子没有一百也有两百,胥娘子有什么想法?”
胥姜冷笑,“他们既然能造势,咱们为何不可以?你本有才名,又是杜先生的正经门生,且今年本有参考资格,只为折桂之志才韬光养晦,拜在杜先生门下潜心研习。相比之下,那赵秀算什么东西?他本是木淙也的门生,木淙也与杜先生又没交情,若真要漏题,杜先生又何必舍近求远?给你不比给外人强?”
“正是此理!”
“你拿出你平日的张扬,去泰康酒楼,宴请与你相熟的士子、生徒,当众写一封檄文,将那赵秀狠狠骂他一顿,当众禀明此事其中内情,与竹春里应外合,压平一边倒的言论。”
胥姜又嘱咐道:“另外,那赵秀与周家暗中常有来往,如今继圣书局被查,周侍郎也被革职,其在京中名声已败坏。此事风波还未平,你只管将二者紧紧绑在一起,咬死他其身不正,德行败坏,一个与骗子为伍之人,其言又怎敢轻信?届时众人自有公论。”
人心多变,虽有从流随众者,却也有天生反骨者,只要有不同的声音出现,那舆情必然割裂,届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声音大谁就占上风。
在搅事方面,胥姜相信曾追,敢说,敢干,敢拼,敢闯,犹如一顿吃十个狗胆。
一身正气,不畏强权。
别人是不平则鸣,他是不平则必当破口大骂,当初她与几位先生不正是欣赏其这点,才帮他、与他结识的么?
“妙哉!胥娘子,你简直聪明绝顶!”曾追豁然起身,摩拳擦掌,正好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我这就去准备!看我不将那赵秀和他背后害老师之人,骂个狗血喷头!”
说完便往外冲。
“等等!”胥姜赶忙叫住他,“你就这么去?”
曾追疑惑,“不然呢?”
“请客吃饭不要钱呐?”胥姜让他等着,随后进屋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给他,“这些银子,足以将泰康酒楼包下来,不要顾惜,将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曾追接过,信誓旦旦道:“我明白了,你等着吧,此次声讨赵秀之宴,我定要办得比上次鉴书宴还要大。”
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胥姜担心他安危,又嘱咐道:“你莫要一个人去,先去找照月商议,让他派人暗中替你保驾护航,以免有人扰乱咱们的计划。”
曾追点头,“我知道了。”随后又朝胥姜郑重的鞠了一躬,“多谢胥娘子,这些钱往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胥姜赶紧将他扶起,嘴里忙道:“咱们之间无需说这些。”随后拿出一把伞递给他,“快去吧。”
“好!”曾追也不再多言,接过伞便朝门外走去,随后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
胥姜目送他离开,随后写了张请帖,挂牌锁门,打伞骑驴,往木府而去。
她要去探一探,挖一挖赵秀的根。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斩
渭水汤汤,风雨如晦,
木府看守角门的小厮皱眉看着眼前女子,大雨天来投什么拜帖?
胥姜举着拜帖,“劳烦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就说胥姜来拜访木夫人与木小姐。”
小厮没接,“大人交代了,近日府上不见外客,还请回吧。”
说罢便要关门。
胥姜伸手拦道:“上月灯节贵府小姐走失,便是我帮忙找的人。前些时日木夫人携礼亲自登门道谢,并且邀请我来府上做客。小哥可是要替木夫人做主,拒了我这个恩人?”
此事木府上下皆知,小厮一听是自家小姐恩人,脸色一转,赔笑道:“不知竟是恩人娘子,勿怪,勿怪。”
随后为难道:“不是小的非要拦您,实在是大人有令不好违背,也请娘子体谅咱们做下人的难处。”
虽说软话,却也不松口,可见其治家严明。
话已至此,纠缠无益,胥姜只得作罢,“既如此,我便改日再来,还请小哥替我将拜帖带给木夫人,说今日遗憾不得相见,若夫人有闲,还请过肆一叙,胥姜敬候芳驾。”
小厮这次接了,“娘子放心,小的必定转达。”
见人牵驴离开,小厮随即掩了门,心头忖度片刻,将拜帖送去后院,交给院里头伺候的丫鬟。
胥姜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木府附近找了间食肆,借躲雨之名,在此等候。坐了近一个时辰,却并未等到木家人出来。
正要走,一辆马车自街上驶来,停在木府门前。
是木淙也回来了。
木淙也自马车下来,两名侍从忙替他撑伞,他身着朝服,应是刚下朝归来。
胥姜看着跟在他身旁的两名侍从,其中一人身形颇似那日在小竹溪监视他那人,便不好上前。
直到几人进门,胥姜才走出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