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成什么样了?有没有伤到人?梁墨和茵茵怎样了?”
“没事,人都没事。”
人没事就好,胥姜心头稍安,随后又想起自己满肆的书,还有国子监交办的差事,又焦躁起来,继续朝外走。
“那书肆呢?烧得可严重?我的书有没有事?”
“书肆也没事,你的书更是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这兄长,话也不一次说完,吓得她心怦怦直跳。
虚惊一场,胥姜只觉得脚下发软,忙扶着一旁的灯柱喘气。
汪掌柜拿袖子给她扇风,继续道:“火是从后院后墙外燃起来的,好在扑灭得及时,只烧了驴棚,刻房屋檐也被火舔了点,不过也无大碍,过后补补就好。”
胥姜缓过气,听驴棚烧了,又问:“那驴呢?有没有事?”
“驴也没事,只是豺舅被烧得不轻。”汪掌柜赞叹道:“这真是条好狗,又猛又烈,多亏了它和茵茵先发现歹人,将其拦住,否则等他们起势,将整个书肆点燃,那可就完了。”
光听汪掌柜这么一说,便知其凶险,何况茵茵亲自看见,小丫头定然被吓得不轻。还有豺舅,也不知伤得如何,胥姜揪紧了一颗心,是一刻也站不住了。
“走,咱们先回书肆。”
两人来到府衙外,除薛护卫和胥五、胥十二,还有一队衙役牵着马整装待发,胥姜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汪掌柜报官了,他们要一同去勘察、抓人。
汪掌柜扶胥姜上车,随后自己也翻身骑上驴背,“我抓住两个纵火犯的同伙,豺舅抓住一个纵火犯,跟它一起被烧伤了,眼下已送去千金坊治疗。”
胥姜心头又感激,又焦急,嘴里不住道谢。
统管衙役的皂头扬鞭一抽,喝道:“出发!”
一行人迅速朝永和坊而去。
胥五和胥十二被薛护卫拎来坐到马车前头,好几次差点被颠下车。
胥姜坐在车里,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听到熟悉的市声,便赶紧掀开车帘,嘴里不禁念叨:“到了到了。”
拐进槐柳巷,还没等马车停稳,她便推开胥五,跳下了马车。
胥五手被捆着,没把住,被她推得一个倒栽葱摔下马车,啃了满嘴泥灰。
胥姜没功夫管他,直往书肆跑,街坊邻居见她回来,纷纷迎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先前景象。
胥姜知道他们帮忙打火,嘴里连连道谢,随后抓住祝护卫问道:“茵茵和梁墨呢?”
祝护卫道:“他们在后院给豺舅清理伤口,我守门。”
“有劳了。”胥姜看了眼领着衙役四处察看的汪掌柜,又道:“你同兄长一起领着官差察看,他们问什么答什么,抓住的贼人交给他们处置便是。”
“我知道了。”祝护卫朝几名衙役走去,街坊邻居们见官差来了,也忙上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前方有人盯着,胥姜赶紧跑进角门。
一进后院,入眼便是被烧得只剩木架的驴棚,还有刻房被燎得黑黄的墙壁。胥姜不禁心疼,这驴棚是楼云春亲自搭的,这墙也是才刷过的。
这些天杀的!
随后,一颗驴头猛地撞到她肚皮上,恩恩啊啊地叫了起来。
胥姜低头,拍了拍它的脑袋,心头稍觉安慰,“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胥姐姐?你回来了?”
胥姜寻声望去,却见茵茵与梁墨正蹲在屋檐下,替豺舅清洗伤口。
她推开犟驴快步上前,打量躺在席子上的豺舅。只见豺舅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被燎得焦黑,不少地方都露出了皮肉,看得胥姜心一阵阵抽疼。
豺舅见她回来,抬起头看她一眼,哼哼叫了几声,又将脑袋耷回去了。
“好狗,好狗。”胥姜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对梁墨问道:“它怎么样?”
“身上的火油和污泥清理了些,只是东家也看到了,烧得重,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也不知人的药能不能给它用。”
犟驴也杵个头过来闻,胥姜一掌拍开它,随即却想起先前它与别的驴打架受伤,是被赵章的药给治好的。
赵章善医马,不知能不能医犬。
不管了,先送去给他看看。
胥姜扯过犟驴,招呼梁墨一起套了车,随后将豺舅小心抬进车斗,将它往赵章的马场送去。
送走梁墨,衙役们正好来后院勘察。
胥姜跟在一旁谢道:“麻烦几位差爷了。”
皂头检查一圈后,揉了揉鼻子,皱眉道:“好浓的火油味儿。”
汪掌柜站在角门外,指着一处应道:“那群贼人在后墙外泼了火油,还有好几桶没开的,都堆在这外边儿。”
皂头走出去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瞧,果然堆了好几只木桶。他吩咐衙役们将那木桶都提过来,然后打开来检验,果然是火油。
“带回去当证物。”
衙役们提着火油走了。
汪掌柜又指着茵茵道:“是这小丫头亲眼看见那些人放的火。”
茵茵无措地站在原地。
皂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她更是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胥姜忙走过去,抚了抚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官差大人就好。”
有胥姜在,茵茵胆子大了许多,便将如何发现贼人,豺舅如何与贼人搏斗,贼人又如何引火自焚,同伙如何逃跑的,事无巨细地讲给皂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