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煦温和道:“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林红锄本就好学,听不得这话,立刻想了想,问道:“竹春是兄长的字?”
胡煦点头。
只见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在他和胥姜身上转了转,说道:“原来东家的那些画像,都是出自兄长之手。”
此言一出,胥姜与胡煦都愣了。
胥姜赶紧将林红锄给扯过来,就差没拿手堵住她的嘴。
袁祖之不明所以,“什么画像?”
胥姜干笑一声,不敢去瞧胡煦的脸,“没什么,都是这小丫头整理时翻出的一些闲画。”
胡煦脸耳通红,也胡乱应了两声。
楼敬打断几人,“胥娘子,方才的事就这般说定了,到日子,我让人来请你。”
袁祖之忙说:“什么说定了,胥娘子这还没答应呢。”
楼敬直拍他,“你这人,裹什么乱?”
见两人又争起来了,胥姜有些头疼。她正想着要不一起回绝算了,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胡煦羞涩而灼热的目光。
屋里正热闹,外头又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胥姜错开胡煦的眼神,想借着出去瞧人,缓和一下尴尬气氛。不曾想,刚走到门口,就撞上迎面而来的楼云春。
她顿时傻在了原地。
第30章 三十斩,一刀两段
书肆里有一瞬的寂静。
楼云春将胥姜扶稳,扫了一眼肆内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胡煦身上。
两人对视,又飞快移开目光。
楼云春低头对胥姜说:“我来还书。”
胥姜回神,赶紧从他身前退开,请他进来。
楼敬也回神,招呼儿子过去坐,“原来还真认识,怪道说对胥娘子和书肆之事那般关照,你这个闷嘴葫芦,怎么什么也不说?”
胥姜给楼云春沏茶,冲楼敬笑道:“起先也不知是您的公子,也是近来才晓得。”
“不奇怪。”楼敬摆摆手,满脸嫌弃道:“他打小就是这性儿。”
胡煦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涩意,袁祖之见他还站着,也赶紧将他拉来坐下,介绍他与楼云春相识。
“干站着做什么?来认识一下,这位便是楼先生的公子,楼云春。云春,这位便是我才收的学生,胡煦。”
胡煦朝楼云春拱手道:“楼公子,幸会。”
楼云春回了他一礼,也道:“幸会。”
杜回见两人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冷峻坚毅,不禁叹道:“瞧着这些后起之秀,忽觉自己老了。”
“谁说不是呢?分明参加科考犹如昨日,一转眼,儿子都这么大了。”楼敬瞧着自家小子,好似瞧着地里的白菜,感叹之余又有些自得,长得真好。
袁祖之却拍着胡煦的手,豁达道:“谁人不老?谁人又不死?只要所学有所继,便是长存此间了。”
几人谈话间,胥姜给胡煦端来一杯茶。胡煦见是自己往日用的茶盏,心头那点涩意顿时消散了,人也安然不少。
楼云春瞧了,抿起嘴角,将自己那盏往外头推了推。
胥姜以为他在介意那日被烫到之事,便给他端走,换了一盏糖水。
这次他喝了。
胡煦也正喝茶,垂眸看见胥姜面前放着的诗册,刚想伸手,胥姜却先一步将诗册递给了他。
楼云春将糖水一饮而尽,啪的将茶盏搁到了桌子上。
胡煦勾了勾唇角。
三位长辈谈得起兴,两名后秀暗自较劲,真是好不精彩,林红锄看得津津有味。
喵呜。
忽然一声猫叫自桌下传来,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去找,那猫却绕着众人转了几圈,然后顺着楼云春的裤腿,爬到了他怀中。
楼云春与怀里的猫大眼瞪小眼。
胥姜闷笑。
楼敬问:“哪儿来的猫?”
胥姜答道:“自己跑上门的。”
林红锄怕唐突了楼云春,正想去抱,楼云春却伸手摸了摸那猫的脑袋,又握了握它的肉垫。
她便又坐了回去。
“瞧着倒是虎头虎脑。”楼敬也伸手摸了摸。
袁祖之偏过脑袋,看了一眼,“亏得李兄今日没来,见了这小狸奴怕是得拐回家去。”
“李先生爱猫?”这倒是趣事。
楼敬笑道:“何止爱,简直是痴迷,还为此撰写了一本《衔蝉相法》,教人如何辩猫、侍猫,按他的方法来养,保管将这小黄狸养得油光水滑。”说着看了楼云春一眼,“我家里便有一本,下次叫照月给你带来。”
楼云春闻言点头,“好。”
好什么好?她也没说要。
那猫一只在楼云春怀里蹭,蹭完又开始叫。
林红锄道:“应该是饿了,我去给它弄吃的。”
闻言,楼云春将猫递给她。
林红锄接过猫,哄道:“月奴,走喽,姐姐带你吃好吃的。”
月奴?楼云春猛地抬头看向胥姜,胥姜侧开脸,装作没听到,没看见。
“时辰不早了,我与竹春还有课业,便不耽搁了。”袁祖之起身告辞。
他要走,胡煦也只好跟着离开。
楼敬忙道:“那一道走吧,正好顺路去李兄府上,和他约好赏画。”
杜回道:“你们都走,我独留着也没趣,索性去府衙将批文办下来,也早了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