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与二人打了招呼,小厮赶忙上来替她牵驴,茵茵则将她从驴上扶下来。
卸下寿礼,小厮便将驴牵走了。
茵茵整个人都快贴胥姜身上,眼巴巴地盯着她,“胥姐姐,你多久不来,想死奴儿了。”
她眉眼弯弯地道:“这不就来了。”
胥姜欲往角门入,茵茵却拥着她往大门进,她微怔片刻,抬脚跨进了那扇朱红大门。
还是那座园子,彼时满园秋色已褪尽,徒留空枝怪树,略显冷清,却自成一番枯瘦韵味。
胥姜不似初次来那般生疏,又加之身旁有茵茵这妮子叽叽喳喳,没觉得拘束,反倒有种故地重游,久别重逢之欢喜。
“离开席还早着呢,奴儿先带你去自然轩,再去拜见夫人。”
“好。”
两人随即往自然轩去。
经过明柿亭,胥姜望着那棵光秃秃的柿树,想起那红红火火的一树柿子,不由得弯起嘴角。
茵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噘嘴道:“姐姐送来的柿饼,奴儿都没吃着两个,便被姐姐们拿去分了。”
肆里那柿饼一些送了人,剩下的都已被楼云春掏吃完了,胥姜安慰道:“待明年结了,我再做了多给你留些。”
说完她又一愣,随即笑了。
茵茵也偷笑,“那可说好明年还做柿饼,姐姐可不许赖。”
“好。”胥姜去掐她圆润的脸盘子,问道:“你的名字会写了么?”
茵茵点头答道:“会了,一会儿就写给姐姐瞧。”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间便到了自然轩。茵茵却在芭蕉树下停住了脚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让她独自上去。
胥姜心头躁动,顿觉口干舌燥,脸也微微有些发烫。
“去吧。”茵茵笑着推她走。
她定了定神,一步一步朝自然轩走去。
楼云春正等在院子里,见她上来,赶紧去迎。胥姜一见他,倒安定了,神情自然的冲他笑。
楼云春唯恐她觉得不舒服,见她如此,顿时松了口气,牵住她便往自己身前带。
“走累了么?”
“有些脚酸。”
楼云春牵着她往屋里走,又让她坐,将炉子上早备好的水,为她冲茶。
碧潭飘雪,琉璃盏。
沸水入盏,花衣上浮,被碧色茶汤一衬,便是一芥子,一世界。
茶香冲散寒意,溶开雪色,落进二人眼眸中,荡起缕缕浮光。
胥姜接过茶,欣赏片刻,才浅浅品尝了一口。
“如何?”
“馨香扑鼻,入口回甘。”胥姜再喝一口,笑道:“不过大老远来,却拿我的茶来招待我,楼公子会不会太小气了些?”
楼云春眼底含笑,由着她打趣。
胥姜又盘问道:“楼先生在我那儿寻回去的东西,是不是都进你肚子里了?”
她伸手虚点他的胸膛,却被他捉住。
楼云春轻问道:“要吃梨吗?”
想着那又大又甜的梨,胥姜咽了咽口水,说:“要吃。”
楼云春拉起她,由小门往后院里去,胥姜偶然抬头,却见他嘴角一直噙着笑。
竟这般欢喜么?
两人来到后院,先前种的几畦瓜果蔬菜已被收干净,露出光秃秃的泥土。
“来年准备种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
胥姜心头便像被鹅毛搔了一下,微微发颤。她读过许多山盟海誓、情比金坚的诗词,此刻觉来,却皆没他这一句话动听。
“茄子、油菜、青瓜。”
“好。”
胥姜反握住楼云春的手,他微微一愣,将她握得更紧了。
两人走到树下,胥姜一抬头,不由得笑了。想是谁怕梨被雪冻坏去,竟一个个儿的给套上了布袋。
“都是给你留的。”楼云春松开她,从树后拿出网兜,指着大的摘了两个。
他揭开布袋,自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净了递给她,胥姜却就着他的手,朝梨肚儿上咬了一口。
“好甜。”被雪压过的梨比原先更甜了,胥姜啃得眯起了眼。
楼云春咽了咽口水,没忍住也在那个梨肚儿上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一只梨啃完,胥姜见他怀里还有一个,便问:“还有一个,做什么要吃我的?”
楼云春没回答,而是将另一个梨擦干净了喂到她嘴边,“还吃吗?”
胥姜瞧见了他耳尖的一抹红,假装接过来要自己啃。
楼云春见她接了梨,心底正失落,却见胥姜手拐了个弯儿,又将梨送到他眼前。
楼云春盯着她狡黠的眼睛,心头鼓噪,盯着那只梨半晌,低头啄了啄她贴着梨的手指。
胥姜吓得一松手,那梨自手里滑落,‘嘭’地砸到了楼云春脚背上。
那梨个头不小。
胥姜盯着滚在一旁的梨有些傻眼,再看楼云春,却见他皱着眉头,显然是被砸疼了。
别笑。胥姜告诫自己。
“疼吗?”
“不疼。”
胥姜见他缩了缩脚,终于没住,‘噗’地笑出声。
楼云春恼羞成怒,要将她扯过来。
她一躲,撞到梨树上,那早该被摘掉的梨儿被这么一震,哪里还挂得住,劈头盖脸地便向两人砸来。
两人将地上的梨挨个捡起来,胥姜瞧了瞧,有不少都摔坏了,好在都套着布袋,没沾到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