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室位于Radiance大厦的顶楼,十二楼。
电梯门打开后,楚荔的眼前暗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下班时刻,走廊里的灯调到了节能模式,暗暗的。
顺着地标走,走到一扇枯寂粗糙的木门前。
木门上镶嵌着一枚透亮的翡翠,两边是竹编屏风,和朴色瓷瓶,流动的光扫过瓷瓶,仿佛鱼缸里游动的五彩斑斓的金鱼。
这是总裁办公室,财务处还要往前再走些。
楚荔抱紧文件,掠过那扇屏风。
也是在那一刻忽然听见里头的大叫。
“老子说了我要辞职,你听不懂还是耳朵被狗吃了啊?”
“斯瓦,你不要再胡闹了!”
“胡闹?”卢斯瓦从鼻腔里嗤出口气儿,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以一种格外凶狠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卢荣山,“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做什么都是胡闹!?”
“老子不走,难道要学你在这儿当狗?”
卢荣山皱眉,伸手去抓他的皮衣,卢斯瓦却粗暴地抓着肩膀往后退。
他的步子凌乱而毫无章法,像龙卷风一般毫无目的地退到屏风前。
背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这样轻巧的一击却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卢斯瓦重重地摔在地上。
卢斯瓦的白背心上立刻渗出了血。
卢荣山愣了下,下意识地想要来扶他,不料手伸到半空,卢斯瓦挣扎着站起来,厌恶地推开卢荣山。
颓废得像只斗败的狗。
卢斯瓦手指紧张地抠着地面,茶几上的香烟滚落在地上,他捡起肮脏的香烟,含在嘴里,用火点着。
黯淡的光线将两人的脸打得血红。
真是有趣啊。
这样打架的场面多久没出现过了?
十年?二十年?
记不清了,爸妈死后他就记不清了。
卢斯瓦忽然笑了,“卢荣山,你还是放弃我吧。”
“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亲弟弟,你犯不着为我操这么多心。”
烟灰抖落,满地狼藉。
他咬着烟走人了。
卢荣山愣在原地,长长地叹出口气。
他没有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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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狗血事件,楚荔脚底抹了油似的,立刻逃走。
不料卢斯瓦比她先一步察觉到了异常,他出来后看见了刚要逃的楚荔,手臂一挥,抓着楚荔的后颈将人捞过来。
“是你?”卢斯瓦裂开肿胀的嘴,“你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
“哦。”卢斯瓦说,“那就是全听到了呗。”
卢斯瓦拎着楚荔直接往楼梯间走。
楼梯间一片昏暗,头顶悬着一颗忽明忽暗的感应灯,绿色的通道明明灭灭,这个时间点,连保洁阿姨都不会来。
楚荔低着头,又挠了挠后颈。
脚趾都快抠出城堡来了。
“啧。”卢斯瓦倚墙,咬着烟的嘴懒洋洋地动了动,“你还有这癖好呢?”
“……”
卢斯瓦说:“小时候你爹妈在家里做-爱,是不是也没少偷听啊。”
“……”
“说话啊,哑巴了你。”
卢斯瓦把烟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楚荔沉默了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卢斯瓦:“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偷听的。”
“哦。”卢斯瓦说,“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
楚荔想不出来了,脑子里全是脑补的狗血家庭大戏。
难道,卢斯瓦是私生子?
嘶。
那好像还挺惨。
楚荔琢磨着,最后憋出一句祝福:“祝你幸福。”
“?”
“你他妈说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那糟老头子上次弄了老子一身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卢斯瓦无赖地说,“不管,你这次替他一起赎罪。”
糟老头子?
“……行。”
楚荔这句话出自怜悯。
卢斯瓦说完以后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他用手拢着烟,一点一点打燃搓轮,双眼妖媚,上眼睑沾了点血,有种异样的美感,火打在脸上,有了光,但很快便熄灭了。
奥利弗上次给他的那次教训似乎还未消退,他的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刚刚还因为摔在屏风上又渗出了点血。
他妈的。
诸事不顺。
楚荔颇为担心,提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结果卢斯瓦转过脸来,眯着眼冲她哂笑,“怎么,担心我?”
“……你爱去不去。”
卢斯瓦大笑。
卢斯瓦的脾气猫一阵狗一阵的,好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他都能一一接受,坏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罪过。
现在他的心情也不知道好不好,但看上去没有上次那般失控。
至少没发疯了。
楚荔问他:“你想怎么赎罪?”
“请我吃顿饭,但我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卢斯瓦说,“所以先欠着,等以后还。”
卢斯瓦刚说完话,嘴角便扯着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