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涉及到议会那群大臣的利益,哪怕你们在阿蒂克皇宫的尖顶上雕刻主神像,他们都会无动于衷,先生们。”古斯塔夫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但是宗教税这件事,你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太过迫切,这必然会让教廷在圣城的局面中陷入被动。”
“教皇冕下,上一季度的教廷开销清单应该已经递交到您的桌案上了,我不知道您是否过目,简而言之,”另一位枢机卿耸了耸肩,“冕下,我们每天用来打通帝国贵族们与大臣关系的支出,都是一笔令人惊愕又心痛的数字。”
“并且,古斯塔夫冕下,我必须告知您的是:只要皇室对教廷仍旧保持排斥态度,这笔钱就会持续地、日复一日地从我们手中流走。”
古斯塔夫教皇皱眉:“有些事我不愿理会,先生们,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是瞎子。”
在古斯塔夫教皇黑沉的视线下,不少枢机卿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教皇先生强调了语气:“我已经向各位先生承诺过,我在位期间必将教廷的权威遍布帝国。所以也请各位先生管好各自职责的分内之事,勿要再来捣乱我的计划。”
“您最好将这话向您的教子再说一次,教皇冕下。”
说话的是安德烈枢机卿。
他慢悠悠地开口:“外人想要进到皇宫的晚宴里麻烦得很。但若皇宫里有人相助的话,就会省去许多力气呢。”
另一位摸着胡子的枢机卿笑着说:“我们这些老骨头几乎不会离开教堂,能做的事可远远比不上您的教子——那位理查德皇储殿下啊。”
“说不定皇储殿下也等得很急迫呢……”
“教皇冕下,您可是他的施洗教父,下任帝国皇帝的情面总要给的吧?”
昏暗的会议室中,七嘴八舌的争吵声嘈杂地连成一片,连桌上的烛火都在扑扑抖动,本就明灭不定的光线变得更加斑驳飘忽了。
古斯塔夫用指腹按住额头,皱着眉,在恍惚混乱的驳杂声影中闭上了眼睛。
阿蒂克皇宫,宴会后厅。
刺客已经全部毙命,皇宫的守卫正在处理现场。
几位专为皇室服务的医师急匆匆地赶来,为皇帝陛下处理伤处,其他人则全部被清退离场,免得惊扰到本就受了伤的查尔克陛下。
苏娜和塞丽尔达在门口等待着,看到伊丽莎白皇女从陛下的休息室中走出来,便迎了上去。
塞丽尔达不忘往门缝的位置歪了歪脑袋:“陛下的情况如何?”
伊丽莎白皇女轻轻摇头,示意无事:“父皇的手臂被短刀划了一道伤口,医师已经在为伤处包扎了。”
“没事就好……刺客呢?”
“全数自尽。”
塞丽尔达咋舌:“准备得很充分嘛……”
正在说话间,属于皇帝的休息室门再次打开,皇储理查德面色不虞地从中走了出来。
这位皇储殿下看起来比伊丽莎白皇女年长几岁,容貌虽然并不算差,但却缺少了一份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度,这让他在皇女殿下面前显得有些暗淡。
宫人匆匆追了出来:“皇储殿下,陛下请您回去商谈……”
“不必了,你去转告父皇,一切由他定夺即可!”
理查德皇储抛下这样一句话,带着怒气转身就向宴会厅外走去。
方才的休息室里,皇帝陛下与皇储之间爆发了争吵?
苏娜随着人们一起向理查德皇储屈膝见礼,在心中默默给这位暂定的帝国皇室继承人做性格分析。
自视甚高,略显傲慢,情绪外放得非常明显。
当众给帝国的统治者撂脸子?
苏娜迅速排除了演戏给外人看的选项,虽然这是她阅遍宫斗小说的思维给出的第一反应。
毕竟,假若要演 “父子不睦”的戏迷惑教廷的话,让伊丽莎白皇女在场才会更加真实可信,而不是将皇女先行支开,父子俩关起门来争吵。
更何况,如果皇帝父子有这份心机,帝国何至于被教廷祸害成现在这副模样?
皇帝姑且不论,反正帝国的皇储殿下……怎么看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苏娜没忍住腹诽了一句:把这种皇子丢到某吃货古国的封建朝代里,不要说能否混到决赛圈,哪怕能活着成年,都得赞他的父兄实在宅心仁厚。
伊丽莎白皇女微微侧过脸,叫住了根本没打算驻足的理查德皇储:
“皇兄。”
原本大步向外走去的理查德皇储不耐地皱眉,转过头来:“什么事,伊丽莎白?”
皇女殿下提着裙摆,清脆的鞋跟敲击着理石地面,缓步走到理查德皇储面前。
她的脸颊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湛蓝色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倒映着宴会厅中的灯烛火光,像藏着细碎的星。
“我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
皇女直视着兄长的眼睛,轻声地这样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理查德皇储的反问声有些尖锐,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这件事,体面地压低了声音:“伊丽莎白,你如果胆敢胡说,我一定会以污蔑罪流放你。”
“我同样希望这推测毫无意义,就像醉汉的呓语。”
伊丽莎白皇女分毫没有退让。
这对皇室兄妹沉默而冰冷地对视片刻,理查德皇储愤怒地哼了一声,用力甩抖身上的罩衣,带着他的侍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