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陶瓷险些就溅到江桃里的手上。
“主子无碍吧?”玉竹手疾眼快,将江桃里的手抓住,让她避开了破碎的陶瓷。
“无碍”江桃里似是被吓到了,抬着明睐,颤了颤眼睫,对着两人柔声带致歉道:“恐怕得麻烦再去后院拿一副碗筷了。”
玉竹道:“主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便回来。”
说罢就就放下自己的碗筷起身,欲要外出,身后又传来轻柔如风拂过的柔声。
“秋寒也跟着一起去吧,深夜寺中估计都是雾,两人作伴安全些。”江桃里含着关切地说着。
玉竹欲要拒绝,江桃里瞥见,紧接着又道:“我方才已经遣了他们五人搬经书过来,而且寺中自是安全的,不用担心,秋寒陪你去吧,这样我放心些。”
甚少有主子这般关切下人,玉竹一时又是感叹又是欢喜。
玉竹思来想去,此乃皇家寺院且是单独的禅院,一般人也无法前来,最后同意了同秋寒一起前往去取碗筷。
两人走后没有多久,江桃里就从怀中掏出了碧绿的小玉瓶,对着三菜一汤皆滴了几滴,然后再面不改色的将玉瓶盖上收起来。
此物乃是她托人在外面买回来的迷药,无色无味,堪称杀人越货的必备之药。
江桃里担忧药效不强,方才还特地多滴了几滴。
她打算今日就出逃。
前几日她早暗自让人,将消息送往金三娘的手中,娘亲早已经逃出去了,所以她才会在今日这般大胆。
江桃里再坐了一会儿,两人很快就相伴而回了。
握住新的碗筷后,江桃里夹了一筷子菜忽地停下了。
她垂着眸,露了愁色轻声叹息道:“若是殿下还在便好了。”
“殿下定会逢凶化吉的,主子不必过于担忧,以免愁坏了身子,殿下回来定会心疼。”玉竹立在一旁安抚着。
“是啊,听闻圣人已经派来不少的人,都去搜寻殿下的下落,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秋寒亦是一样地附和道,实际心中并不认为江桃里是关心太子殿下。
秋寒是知晓江桃里同少将军之间的事,只当她是在担忧,一旦败露了,恐怕谁也逃不了。
江桃里听着两人忠心的话,摇头,勉强笑了笑:“只是方才突然想到,之前同殿下一道用膳的画面,总觉得一个人有些伶仃落寞。”
下人都是先服侍主子才可用饭,可江桃里一般并不需要有人服侍她用膳,所以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可以同时吃饭的。
但因礼制相隔甚远,看起来依旧只是她一人用膳。
“不若今日你们陪我一起罢。”江桃里忽然开口道。
“这……”
玉竹是从宫中来的,礼数最为周全,从不敢同主子一道用,但又见江桃里的模样,心中有些犹豫。
“坐下罢,就当是给我一个念想,觉得殿下还在身旁。”江桃里起身将两人都按在座位上。
秋寒在江府倒是时常有和江桃里一道用膳过,是以并未多想,顺着力道坐下。
玉竹瞥见秋寒的模样,心中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江桃里见两人都乖乖地坐好,却谁也不敢动,敛睫,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怎么都不动?”她眨眼看着两人,然后执起竹箸一人夹了一筷菜。
玉竹见此立即就惶恐跪地俯拜:“主子不可。”
就知晓最难处理的便是玉竹了。
江桃里看着地上的玉竹,眸光闪了闪,让秋寒将人扶起来。
见玉竹依旧是一脸的惶恐,江桃里缓和了语调道:“此处无旁人,以往我也会给太子布菜,若你担忧我便不给你夹菜了,自己坐下吃吧。”
有了江桃里亲自夹菜的动作,玉竹感觉自己再坐下与主子同食,也变得更为容易接受了些。
两人都端了碗箸,在江桃里含笑的眼神中开始吃了一口。
见两人都吃了,她这才笑吟吟地端起自己的碗箸,实际掌心已经捏满了汗。
咚——
果然不消片刻,两人相继倒下。
江桃里缓缓放下手中的碗,呼吸紧凑,心跳伴随着两人倒下的声音,而变得明显。
她快速地换了换一身轻便的衣裙,然后将珠花银簪,以及几张银票塞进衣兜中,还有一张空白黄票。
大周对黄册严查得紧,但偶尔也会有人丢失黄册,所以临时代替黄册的便是黄票。
但却是有期限的,三个月的时间。
黄册难弄,弄几张黄票倒是简单,江桃里打算到时候出去了,就去想办法走暗路,花钱买黄册。
将能装的东西都装好了,江桃里环顾四周,动手将屋内的东西都翻得乱七八糟。
确定没有旁的遗漏后,她才趁着夜幕往外面跑。
太子如今下落不明,太子妃若是也在外丢失了,此言传出去定会扰乱人心。
所以她将此处伪造成入室盗财,那人见色起意将她掳走。
事关皇室名声,定然会隐瞒一段时间,等是在找不到她后,最后就会被寻个由头说太子妃意外身亡,那世上就没有太子妃江桃里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