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到处都是斑驳的血渍,两人进去后,立即有人赶紧摆上椅子。
闻齐妟坐上去,将怀中的人放在腿上横抱着。
他低眸扫过江桃里惨白的脸,见她杏花雨眸不安地轻颤着,肉眼可见的在不安。
“你将我带在这里干什么?”江桃里不安地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松开。
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可不断颤着的眼睫暴露了,她此刻的惶恐和害怕。
他戴着面具,无人能窥见此刻是什么神情,漫不经心地伸手环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直在自己的身上。
“带你来见一个人。”他的声音微冷,带着几分摄人的寒意。
江桃里闻言心一颤,还在想那个人是不是林泉之,便有人拖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
那人穿着破烂的囚服,受过了刑,所以此刻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他如同刍狗般被人拽着头发往里面拖,然后丢在案板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江桃里看清他的面容时,表情僵在了原地,下意识地闭眼转过头,却被板着头强行转了过去。
“好生看着。”
她转头那一瞬间,案板上的那人手恰拉出来,然后被一把砍刀碾过,鲜血流出来将案板染湿,黏糊糊地蜿蜒滴落在地板上。
因为疼他清醒了过来,但手脚的经脉被挑断了,他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呼哧地喘息着颤着。
他还想要求饶,可吐出来的都是血泡。
江桃里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瞳孔骤然剧缩将眼紧闭着,害怕得止不住地颤抖。
她也想求饶,也一样被黏住了嗓子,怎么都开不了口。
闻齐妟亲昵的将脸贴在她的脸庞,轻轻地蹭了蹭,喷洒出来的气息如针扎般钻入她的每个毛孔。
她的头皮在发紧,这一刻连呼吸都不敢了。
烛光摇曳着,将他戴着的獠牙恶鬼面具印得猩红,眸中带着冷漠的残忍。
他靠在她的脸上,轻声呢喃道:“他是不是用这只手碰过你。”
在他这句话一出,江桃里就想起了船上那自称,衢州府主是他舅父的人。
当时嚣张跋扈的男子,和现在这个被折磨得连人样都无的人,不断地在她的脑中重合。
她难受得胃在翻涌。
从案板滴落下来的血顺着流过来,江桃里感觉自己垂在地上的裙裾,似乎都快要染上了那般浓艳的血。
嘭——
案板上的人手脚齐齐被斩断,冷面的暗卫将那些被斩断的手脚,随手往身后的牢笼中一扔。
安静的牢笼瞬间沸腾,好似有无数的恶鬼在扼吭夺食。
江桃里听见动静慌忙地扫眼看去,待到看清后脸色骤然一变。
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有他们几人,结果那昏暗无灯的牢笼中还有人,那些人疯狂地抢着那些扔进去的手脚。
那些人抓住之后就疯狂地啃着,连人的模样都没有,宛如未被驯化的野兽。
她哪怕还抓着身旁人的手,依旧在无力地整个人瘫软下滑。
“知道这些人吗?”他屈腰将她散落在地上的宽大裙裾裹了裹,语气温和地问道。
江桃里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脑海中只有那些分食的画面。
耳畔还有清晰地咀嚼声,血腥、恶心,都是炼狱中才能看见的残忍,她如今正在眼睁睁地看着。
“这些人都是长平那一战背叛大周的人,所以我活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将他们找到,然后将那些人关在此处,让他们忏悔。”
“第一年我让他们吃了同族,第二年吃了近亲,第三年是妻子,第四年是孩子……”他语调徐徐地说着,一直数到今日。
牢笼中的人吃了六年的生人。
当年长平一战结束时,闻齐妟才十四……
“如今我将对你图图谋不轨的人丢去喂他们,让他们一起去悔过自己所做过的错事。”他眸光被烛光照得忽明忽灭,带着对生的漠然,和天生的残忍无情。
江桃里目光转向牢笼,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揽在腰上的手化作了一双恶手,也会将她丢进食人的牢笼中。
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恐惧,颤抖着手,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是疯子,是地狱爬起来的恶鬼。
江桃里这次轻易地挣扎开,抖着手脚,仓皇地朝着地牢出口跑去。
但地牢的大门早在进来时,就已经被铁链锁上了,任由她如何拽曳都弄不开。
她片刻也不能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起了!
“放我出去……”江桃里哑着嗓子无力地拉着门。
倚靠在椅子上的人,歪头瞧着她瘫软在地上,抖着手脚拍铁门的动作,眼中似闪过惑意。
他是真的有些难以理解,她此刻为何会恐惧。
难道见到以前欺辱过自己的人,最后是这样的下场,不应该愉悦吗?
就如同他每次看见关在笼中失智的人一样,除了愉悦和亢奋,再升不起其他的情绪。
他将她一起带过来,也是想让她也感受他喜欢的愉悦感。
可她为何会害怕成这样?
心中带着不解的疑惑,闻齐妟站起身缓缓地朝着她走去,然后蹲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想要触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