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吗?
好像是没有再饮过什么药了, 房间中亦没有酥软入骨的熏香。
江桃里一脸地愁容地垂首,叼住葡萄, 漫不经心的用尖锐的牙齿破开果肉,葡萄酸味儿顷刻蔓延,满口生津。
品着葡萄,她的心情不自觉地好些许。
见她似乎很喜欢,十三多喂了几颗,但又担忧她身子不能着凉便没有再喂了,端起果盘要往外去。
“等等,十三,别端出去。”江桃里心生莫名的不舍,伸手拽住她的衣摆,小弧度地往后拉。
近日口味不佳,也就吃几颗葡萄才能缓和不适。
十三见她还想要,转身回来,放至一旁,让她又吃了几颗。
最近江桃里的食欲古怪,饭菜几乎都难以下咽,唯独爱这些酸不拉几的葡萄。
十三见她一会儿便将盘中的果肉吃完,忍不住关切地道:“姑娘少吃些,主子一会儿回来晓得了,说不定就断了。”
眼下又是冬季,姑娘的身子不好,吃多了伤身,本来主子是不愿意给她沾这些凉物的。
但姑娘最近又爱吃些果子,无法才三申五令,仔细吩咐每日只能吃多少。
今日姑娘已经吃超了,上前将剩下的端离放在一旁。
江桃里这才吃几颗便被拦了,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委屈。
“拿走,拿走,不吃便不吃罢。”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江桃里红着眼眶,转身趴在软榻上。
她甚少平白无故地发起脾。
十三也不知哪句话惹得她这般伤心,惶恐地跪在地上认错。
“姑娘恕罪,是奴婢的错。”
听见十三惶恐不安的告罪声,江桃里才从莫名的情绪中醒神,转头一看。
看见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十三,她心咯噔一下。
江桃里从榻上走下来,一脸愧色的将十三扶起来,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对你生气,而是他太过分了,你别怕。”
她也不是对着十三脾气,可想到自己连颗葡萄都吃不上,心中便越发难过。
十三也知晓江桃里脾气好,从未责罚过伺候的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忍不住情绪。”江桃里垂着眸,如同犯错般地小声解释。
十三见她这般模样,猜想许是在屋里闷久了。
听说长时间闷在房中的人会生病,而生病后就会变得喜怒无常。
十三犹豫片刻,提议道:“不如姑娘去和主子讲,出去逛逛?”
江桃里现在尤其不在状态,情绪还变得格外敏感易哭。
这几日闻齐妟不似最开始那般执拗阴鸷,或许真的会同意让她出门。
江桃里想了想,也记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因为闷久了,同意下这个建议。
十三遣外面守着的人送口信给主子。
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江桃里可以出房门,但只能在院子中,身旁需随时跟着人,似是对她仍旧不放心。
虽然还有限制,但江桃里心中终于有了雀跃。
这是她第一次能踏出房门。
风亭水榭,青瓦翘梁覆盖成雪白一片,枯树上也压着厚厚的积雪,枝丫弯弯的。
因着战事紧张,缺人手,府中除了看管江桃里的这些侍卫,并无多余的下人,地上的雪只有厚重才会有人清理。
薄薄的雪踩上去软软的,发出咯吱的声音。
江桃里眯着眸,脸上微霁,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些。
“姑娘,我们去前方坐坐罢。”十三跟在江桃里的身后,见她在院中走了一会儿了,提议道。
江桃里偏头看着前方的风亭,点了点头,莲步行过去。
还没有走几步,枯枝上的厚雪被风吹落,恰好砸了个满头,外面裹着的大氅都洇湿了。
“去前面换换罢。”江桃里畏寒,被打湿后止不住地瑟缩,抱着双臂,脸色雪白透净。
十三扶着她去一旁的耳房中,但进去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替换的衣物。
“姑娘,且在此处等等,奴婢回去给您拿衣裳过来。”
江桃里的日常起居皆是十三负责,十三本是想要差使跟随来的侍女去的,但又担忧侍女寻不到,想起外面守着这般多的人,就打算自己去。
江桃里点点头,随便寻一处地方坐下,娴静得宛如优美的仕女图。
留下的人是前不久同江桃里打马吊的侍女。
江桃里本是坐在窗牖旁,支着下巴看外面飞扑的寒鸦,那侍女忽然信步过来。
“姑娘。”
江桃里眨眼,偏头看去。
只见那侍女脸上的浮起警惕之色,四处瞥了瞥,凑过去小声道:“太子妃,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听闻姑娘还活着被囚在此处,故而遣派奴婢过来接应……”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桃里猛地一推。
侍女未曾想到自己竟被推倒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掩盖住了。
“太子妃?”
江桃里抬手按住心口,止不住地狂跳着,眼神飘向四处,虽不见人影,但谁知暗处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