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念之差但凡再差点,她看见就不是神迹,而是焚尽尸骨的地狱。
第二日,他就收到了礼物,像通关关卡后的奖励。
一幅画,画的是他,差点要放弃生命的他。
被女孩当作唯一拿得出手的贵重奖励,赠予了他。
这是一条不容有错的羁绊,假如程曼尔没看见那架直升机,假如他真撞上了那座山,或者她没有立刻把那个场面画下来,第二日就送不到他手上。
程曼尔确实忘得差不多了,甚至可能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多年不曾记起。
其实她还说过一句话:“哥哥,等我长大有钱了,我就去买你设计的珠宝,一定很好看。”
他随口胡诌的,不过是因为看到她脖子上碎成三块的廉价玻璃。
后面多见了两面后,他确认,根本不用等她长大,也不用等她有钱,她想要什么,是他给不起的呢?哪怕接回身边锦衣玉食地养着,用真宝石给她扔着玩儿,也是可以的。
那时的想法很简单,不掺杂任何感情,只是因为程曼尔救了精神上的自己一命,那他就不想看见她每日身上都带着伤,还得抱着看上去比她还重的元宝来看病。
舅舅拦住了。
“阿延,你和你父亲闹成这样,再带个小姑娘回去,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明白了。
最后,程曼尔忽然不再带元宝来医院,他等了三日才离开。
回去后,每个月他都会要一张程曼尔的照片。三年过去,他才第一次问起,她有没有问过自己离开之事,答案是没有,再问她当初为什么忽然不来了,舅舅说不方便告知,你以后可以自己问她。
这样和他讲,是因为舅舅明显察觉出他对她的情感变化,且确认他们未来一定会再见。
毕竟同年,有块地以五十三亿的价格拍出,轰动了全宁城。
孟昭延唯一后悔的,是每次见她都戴着口罩。
被舅舅拦下后,他当时还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再见,两人是萍水相逢时不经意的救赎,还是长及一生的羁绊,他实在不确定。
一年年过去,他确定了。
上帝给的是前者,但他要的是后者,哪怕强求。
分别五年,也是程曼尔十八岁那年,在她前往宁城上大学后不过几天,他大费周章移了棵百年姻缘树过来,请风水先生算出个好方位,种在他们人生交集的起始处。
上帝不帮他们,那他求一下佛,佛也不帮的话,那他自己来。
只是,当大师问他要两人共同珍视之物埋在姻缘树下时,他给不出,他只有那幅画。
刚忐忑埋完那幅画,当天晚上,舅舅就打来电话说:“她完全不记得你,但我给你把人看到现在,就交给你了。”
莫名有点雪上加霜前路坎坷的味道。
万事俱备,离开藜水镇前,他去看了眼那棵树。
不是程曼尔珍视之物的话,可能没那么灵验,那他所求也不敢贪心。
认不出他不要紧,白头偕老这种的连想都不敢想。
只要她对自己,能有一点男女私心。
不嫌他无趣寡淡,不及同龄人了解她的世界,他更不会设计珠宝,无法亲手复刻出她想要的项链……
这个好说,他有钱。
只要一点私心,他就能说服自己,强留她在身边。
程曼尔总以为他很尊重她,是君子,其实不然。
得知她受欺辱,他暗中规划一切,等她向他求救,甚至安排两人出现在她与辅导员争论完的雨夜,用交谈的方式不经意间告诉她,他的车停在校内哪里,连车标都不忘遗漏,仔细描述。
程曼尔不来,他就找她去,等她撞上来。
如果她不撞,那他还有很多办法,悄然走近。
多卑劣。
再不装得尊重她一点,会把人吓跑的。
可实在等不及了。
她给他的可不止一点私心,还有性命,生死之间,她愿意换他活。
伤重苏醒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终于知道,这才是他的礼物。
且他迫不及待——
拆礼物。
程曼尔很热,又不是那种直白的闷热,而是从内散发出来的,似乎要把她缓慢融化的温热。
那颗熟果连着的根须强硬控制住她的四肢百骸,又柔缓安抚着,似乎让她别怕。
渐渐的,她渡过了被人闯入的惊慌失措,山脊的震颤与波动接连停止,可这股热,也让山顶积雪融化,汇成汩汩溪流,流淌到山下,浸没了那颗熟果,与闯入之人的手。
男人吮吻过她柔软的颈肉,绘出一朵朵不规则的花瓣,绽在胜若雪色的肌肤上。
“叫我。”他哑声说。
他坏极了,明知道她的嗓子此刻被别的声音满满占据着,还要留出属于他的空间。
程曼尔很听话,然第一个字还没念出来,又听见一句:“换种叫法。”
换、换什么?
她不懂,回头想要答案,这一举动却更像送上门的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