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喘口气时,又被猛烈浪潮生拖硬拽下海里,重新随波浮沉。
程曼尔学会了不说话的求饶,手无力攥紧他那套她亲自让人送来的睡衣。
她害怕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主动贴近,既像要挤压他活动空间,又像把花蕊送到花托上。
“尔尔。”孟昭延慢条斯理吊住她的瘾,不让其消退,“明晚留下来吧。”
“你、你好好说不行,非要……非要……”程曼尔声若蚊吟,语气中的委屈满得溢出来。
“非要怎样?”他垂首吻住她的发顶,带有洗过的淡淡湿气与馨香。
他手微动,置身事外般地轻声问:“这样吗?”
怀中人也随之颤栗了下,不满地左右挪动,想让别处燃了半晌的火燎得更高。
“你、你信不信,我也……”
“不急。”他打断。
已经很晚了。
男人轻拍她后背,在力道加重之前,用安抚性的口吻,低喃出一句命令般的蛊惑之语。
“最后一次,就放你睡觉。”
第58章
第二日, 程曼尔是怎么都起不来了。
凌晨四点被抱去重新洗澡时,女佣们也打着哈欠拎来新的床单被套,手脚一如既往利索, 但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停相视而笑, 在一室暧昧湿腻的气息中点上了香薰炉。
上次她们半夜被叫去忙活大半天, 原来也是为这事。
可并没有这回……这么明显啊。
她们看不见在浴缸里面色潮红昏昏欲睡的程曼尔, 只看见阳台处围着浴袍的男主人,行动自如的左手指侧燃着一缕刺目猩红。
……一只手和两只手,区别这么大?
她们不敢细想,脚步放轻,悄然退出去。
入睡时已经快五点了, 天色乌沉, 笼着层淡淡灰光,是即将天亮的兆头。早晨六点时又下过一场雨,风声浪声交叠成舒适的白噪音, 催得她睡意深浓。
因而也不知道,服务了她一晚上的身边人生物钟照旧, 六点半便赶着雾蒙蒙的天色起来了。
程曼尔错过了早餐,赶在午餐前给孟朝月打去电话, 倦怠懒绵的声音听得那头的人兴奋不已,正事都忘了, 非想逼出她睡到现在没起的原因是什么。
“推迟一天吧,我太困了……”
“好说好说, 范廷远什么东西,他家现在求着我接盘他医院呢, 快告诉我,你怎么现在还没起!”
拿着手机的左手无力地搭在耳上, 手的主人呢喃低语着什么,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手机滑落前,被另一只手及时接过,贴着耳侧,对方浑然不知,还在兴冲冲地说些狂悖之语。
“Dorothy。”
孟朝月刹车都来不及,捂嘴前还把那句“我大哥寡了三十多年也能无师自通”最后几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大、大哥……”
“父亲在港城,明天我接你去看看他。”
“不不不不了不了,我明天和曼曼有事……”孟朝月不使小手段,直接搬出底牌。
孟昭延坐到床侧,把拢在她颊边的乌发掖至耳后,低声问:“什么事?”
“正事!”孟朝月哪敢出卖自己好友,“不过大哥,爸爸都回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曼曼去见一见啊?”
其实已经见过了,只是有人不敢承认,还捅出个大篓子等着他来收拾。
“不急。”男人言简意赅,“我要去澳大利亚一趟,明天走,至少半个月,看好她。”
他并非让人特意监视程曼尔,但每次出差总有些不安,怕与三年前那样接到一通电话后,一切又断得干干净净。
这次回国,他没有再未雨绸缪什么,并不打算再长期待在英国。
该规划的,也该是他和她共同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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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尔睡到下午,才把通宵透支的精气神补了回来,她得知孟昭延明天又要离开后,还是赏脸爬起来吃了晚饭。
尔后又起了兴致,让人往书房搬去一个画架,正对落地窗,能看见窗外山林微光明灭,像一只只起来的萤虫,凝聚成一个光团。
她先画好素描稿,刷上光油,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松香味。
同样是托孟昭延的福,从前教授她名媛礼仪的老师也是一个油画画家,虽远远不及章洪,但也能把她这种重自由发挥的野路子掰回正道上一点。
她天赋也确实达不到能当章洪徒弟的程度,只是小时候窝在狭矮的阁楼里,望着落灰结网的天花板时,脑子里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她身上最珍贵的特质,应该是没有随着年纪渐长而失去这份想象力。
程曼尔自知自己是个极度需要情绪支撑的人,从前就是脑海里这些自带生命与色彩的画面,一幅幅,甚至能串联成一个故事,支撑她熬过一个又一个挨打后疼得睡不着的深夜。
想把这些画面呈现在画布上,也是小学受了一位同学的影响。那人是个贫困生,可家里却倾其所有支持她的爱好,程曼尔与她交好,接收了她淘汰下来的画具,开始在这条路上摸索前行。
七八岁的她,还不知自己为何不讨家人喜爱,喜欢上画画后,大胆恳求父母给她买一套颜料,最后得到一句“赔钱货”和一顿打后,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