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音一愣,随即闹了个大红脸。曾书阳和玬珠在旁边起哄,逗得樊音当场想逃。
趁着那边笑闹不停,苏缈与陈慕之挪到房间角落。
废话就不说了,苏缈直接问:“我昨晚失眠,不巧,听到隔壁的隔壁开门进屋。你知道的,半妖听觉灵敏。但我也是直到刚才才反应过来,那嘎吱声不是开门声。”
陈慕之抱剑,耸眉。
苏缈:“是开窗声。你翻窗进来的。”
话说到这里,不必赘言,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他知,她也知。
“为什么?”苏缈问。
陈慕之呵笑了下,眼神不躲也不避:“那就要问,某人为何不藏好她的尾巴,叫人给拽了。”
苏缈眸光微闪。
刚听说杨雀儿死了,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跟自己有关。杨雀儿是柳眉的走狗,柳眉要对付她,少不得要用杨雀儿。
陈慕之既这么说,那杨雀儿的死,还真和她有关。
但,陈慕之为她杀了杨雀儿,这却是苏缈没有料到的。
“我问你呢,为什么?”她问。
陈慕之不说话,抠了抠鼻梁,又埋头看了看脚尖。
“我猜猜——杨雀儿发现我是半妖,然后找你一起对付我。你怕我暴露,就杀了她?”
等了几息,他没有否认。
苏缈一下子头痛:“大师兄,你不是滥杀的人啊。”
陈慕之这才抬起眼皮,眼神之中大有不满:“说善良,你还真有。实打实的,亏了自己也不肯亏了仇人——她差点捅死你,往你药里下毒,如今又想揭穿你!若不杀,后患无穷。”
捅她,下毒?细节苏缈就不抠了,单单反问一句:“可你也没把后患绝了呀。你杀杨雀儿,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么。”
“怎么就捅了马蜂窝,你这秘密只有她知道,杀了就……”
“她说你就信?”
“?”
“杨雀儿是谁的走狗你没看出来么,真正想对付我的,是柳眉啊!她躲在背后一点腥都不占,杨雀儿才把什么都揽在身上。”
陈慕之哑口无言,先前还沉稳得很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苏缈脑仁发紧,掐腰叹口气:“大师兄啊大师兄,你是憨厚老实惯了的,干点坏事都干不利索,你说这……”
“我做得很干净!”他还嘴硬。
苏缈:“真的干净么。鞋底上的泥弄了没,爬楼的脚印擦了没,不在场的证据编好了没?”
陈慕之埋下头,看看自己的鞋底……一层泥巴,还嵌着烂叶,叶梗晃晃悠悠,无声地笑话着他的愚蠢。
昨晚上下过一阵雨,下雨前山上潮得很,泥巴湿哒哒的很粘鞋底。
这都是坏事干太少的缘故,一剑出鞘定九州,回头一看九州崩。
苏缈算是明白了,当初秦少和说这师兄弟俩一个呆,一个憨,半点不夸张。
一个偷吃误把厨房烧了,一个杀人留下一堆破绽,唉……
苏缈扶额,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想了一想,无奈:“柳眉的目标是我,你也是因我受累。这事没查到你就算了,若查到,就说是我逼的。”
“师妹?”陈慕之愕然。
苏缈抬手打住他的话:“我既然非人,总能想到办法脱身。你不一样,师兄,你还要娶师姐的。”
陈慕之一脸纠结:“我……”
“谢谢,”苏缈忽然勾起唇,笑意直达眼底,“谢谢你,师兄。”
陈慕之语塞。
别扭了这么久,终究还是从“人与半妖”,回到了“师兄师妹”。
他们的沉默,反衬得樊音那边闹得沸腾。
陈慕之眼里倒映着心上的人,他叹了口气,看向秦少和的方向:“要不,还是问问师父?”
或许是该告诉秦少和,万一真追查过来,他也该有个底。
苏缈:“我去说吧。”
刚迈开步子,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却听得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响。
秦少和从书画里头抬起头,曾书阳已麻利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正阳掌事之一吴超然,身后跟着数名弟子。
苏缈与陈慕之双双凝眉,心头暗道不好。
秦少和那眉心,短短一蹙。他忙起了身,迎上去:“哎呀,是吴兄啊。”
吴超然抱拳礼道:“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秦掌门吧。”
“哪里哪里,今日无事,正研究字画呢。对了,听闻吴兄于字画上颇有研究,来来来……”
吴超然却是摆手,只一副严肃模样:“秦掌门也知道,我正阳,唉……痛失佳徒啊,眼下正稽查凶手,还是改日再与秦兄品画吧。”
秦少和:“瞧我,竟糊涂了。今早听闻噩耗,着实震惊了我,吴兄节哀啊。”
吴超然点了个头:“此次来找秦兄,是为走个过场,排查嫌疑。”
听到这话,樊音几个都愣了。
吴超然这群人,一上了楼,纷乱的脚步就直接停到雁山派门前。好像就是专程来查雁山派的。
秦少和脸上一僵:“吴兄这是何意?”
气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