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实力,竟是个看门的。
如此也可猜测得到楼内是怎样的藏龙卧虎。
“站住!”
见沈辜身影疏朗,完全没有黑市中的阴暗气质,两守卫警觉非常,大刀拔/出,瞪眼恫吓。
“因何拦你们贵客?”沈辜在面具下的唇角微扬,右手轻举,一根猩红的绳子下坠着两颗蛇牙,白晃晃地印入守卫眼帘。
“眼拙,竟不知贵客来访!”
守卫左赶忙收起刀,双手抱拳,态度恭谦地把沈辜请了进去。
在外看守多年,他们早已练就了不必上手查看就能看出蛇牙真假的本领,是以沈辜进去才这般轻易。
沈辜进去后,将蛇牙挂在脖子上,立马就感受到四周的目光都有所收敛,甚至隐隐带有惊奇地关注她了。
观此变化,她不由暗笑:不愧是杜兄,了不得。
此行是为查探奴隶买卖情况的,她无意多生是非,故而站定望了一番,选了一个明显是楼中管事的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敢问姊姊,您.......”沈辜之询问在触及这管事的面容时忽地哑然,“月姊姊?”
竟是寻莛楼的月喜!
此时她着一身嫣红绸衣,身姿绰约地倚在粗壮的楼柱上,面目未加掩盖,眉间花钿如火耀眼。
沈辜便是凭她站在高处的背影,又不时有人弓腰来与她问好,才认为她是这里的管事人的。
不成想,又是个熟人。
真是意料之外,可细想却不无应当。
早时见她,她便不似寻常的花楼姑娘媚笑任人打量,而是用挑拣的目光看向门口的客人们。
今日的猎物,她择定的是沈辜。
而沈辜这声月姊姊一出口,嫣红裙衣的女子并不惊讶地笑了。
她本就站在高处,细腰方软,两条白臂即搭上了沈辜的脖子。
“来啦?”月喜粲然而笑,望着沈辜面具外的一双凤眸,宛若有万般柔情。
“抚安郎君,你来得还真快嘛。”
她娇美的面容凑近沈辜,吐出的每一个字词都洇着其独有的爱怜。
沈辜一时有些恍惚。
因为月喜是在爱怜她。
太——可怕了。
沈辜慌忙退出月喜的娇缠,低声道:“早些时候是抚安唐突了月姊姊,与您不告而别。也不知道月姊姊竟是这般的人物,实是无措。”
月喜弯腰的一瞬间,她脖颈露出了的细金链上,分明串着一颗白玉似的蛇牙。
“这算什么唐突啊?”月喜宛若起舞般落下了高台,款款走到沈辜身侧,挽起其手臂,柔声说:“姊姊还盼望着你对我更唐突点呢。”
女声柔曼暧昧,沈辜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处境。
一时心慌,只能连连拒却。
却像个被妖女调戏的和尚。
“天啊,”妖女惊呼,和尚抬眼。
望着沈辜清正的目光,月喜郑重其事:“你果然很可爱。”
“......月,月姊姊,我来这是有要事的。”
“好吧。虽然不是特意来寻我的,姊姊有些伤心。可谁让月姊姊甚爱抚安呢。”月喜眼睛笑盈盈的,抚弄着沈辜的手背。
沈辜无所适从:“请,慎言。”
月喜哈哈大笑。
美人掩唇低腰,颜色淑丽不可直视。
沈辜先是红了耳朵,渐渐地通红了脸,到最后在月喜戏谑的勾动腰带下,连露出的颈肉都泛着红。
“行啦,我就不逗弄你了。”月喜大发慈悲,勾腰带的手指慢慢往上移,到沈辜的下巴处,呵着气,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那么,我的执金吾大人,您来这不是要办什么公差吗?”
月喜已得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沈辜很快释然,毕竟这是个......奇女子。
不过在不知道月喜和李游之间有没有利益输送前,她并不准备把真实目的全盘托出。
她与月喜拉开了点距离,正色道:“我欲知楼内奴隶买卖之情状,不知姊姊方便说吗?”
月喜目光冷了一瞬,抬眼看沈辜,态度有些淡了下来:“怎么,大人是来查封我的生意的?”
见到她的眼色,沈辜心道果然是在商言商,熙熙攘攘都为利来而已,先前还亲热爱腻,触及利益便冷脸无情。
这也无可厚非。
沈辜拱手道:“并非如此。我主要是查几个人,他们近来对朝廷多有冒犯,我们当差为官,遇到这些事情,总是要端着态度的。”
闻言,月喜慢慢笑了,“谁啊,这么不守规矩,老虎脸上敢拔胡子。”
沈辜定定地看着她,徐徐说出了几个盐铺账房先生的名字。
“哦,这几个啊。”月喜眼神微闪,“确是我这儿出去的。他们现今都是李游的手下,锦衣玉食,过得可是不错。”
在大事面前,沈辜从不含糊。
她这次主动贴身靠近,细声道:“不知姊姊能否舍我处地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在这儿说为好。”
月喜深望她:“如此,这边请。”
沈辜还礼颔首。
正值拍卖奴隶的时候。
楼内是人声沸腾,众多黑衣黑袍的人围在月喜方才站着的高台下,眼露疯狂地对着台上叫嚣。
台上有一铁笼,里面关着个瘦弱的白衣少年。
少年身形孱弱,如垂柳般半垂着头颅,沈辜只能见到他倾泻于索索背脊上的如墨黑发,以及半截露出的白皙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