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都不带这样的猖狂,梁诤最拿沈辜的不要脸没办法,他沉声问道:“什么生意?”
“嘿嘿,”少年的笑由明朗狡黠一转为阴险狡诈,她抬起上身欲凑到梁诤耳边秘密商量,却被其绷着面皮躲了过去。
沈辜摆手,无所谓地盘坐到地上,说:“珦城外三十里不是有个思归县吗?我记得当初就是将二位放在那里的是吗?”
不提思归县便罢,一提及那个地方,梁诤就想起那群令人作呕的兵痞及沈辜斩钉截铁离开的身影。
他咬牙切齿地回:“是了。”
“嗯,我还记得小公子在那儿有处粜米的铺子?”
梁诤绷着下颌,“将军好记性。”
他话里带着浓烈的折辱意味讽刺道:“那您可还记得我的店有一半是你的?”
“啊,是知道。”沈辜恍然大悟,俄而惊喜,“这么说公子是欲把家财奖赏我咯?”
她嬉笑怒骂的本事梁诤是拍马不及,面前这位有着世上无二的曲解话意的本事,他嘴里的冷嘲热讽被她换成拨赏,无法,梁诤没气到人,反给自己气了个倒仰。
“你...你!”
沈辜满脸无辜,她甚有闲心地摸了摸梁诤的额头,“小公子怎的面色这样潮红,山风伤人,莫不是受寒?”
“啪!”梁诤用力拍开她不规矩的手,就在短短一息的时间里,沈辜已经把手伸进他衣领里了,再不阻止可能还会继续深入。
“恬不知耻。”
他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地骂她,沈辜听得耳朵生茧子,她嗯嗯点头,“是是,您说的对。”
梁诤是庄家,她还得有求于人家,可不得打巴掌给个甜枣。
据她所知,这人色厉内茬的,容易生气也容易哄好。
这么几月来,她忙于军务,经常把梁诤别扭的示好敷衍了之,照他的傲气,心里还不把她挫骨扬灰几万次?
沈辜只好谆谆善诱:“小公子啊,您大人有大量,也体谅下我们戎马不易的。多事之秋,能保命就不错了。谁能管得了儿女情长雪月风花啊。”
“谁!”梁诤惊怒交加,他瞪大眼睛看着沈辜,“谁与你儿女情长!?谁与你风花雪月了!?”
“是是,没有没有,”沈辜深以为然,她一直能把话语权掌握在自个儿手里,话锋一转,就转回最初的目的,“所以小公子啊,为了以后天下有情人都能荣享风月,您不如就把思归县的米铺子给我罢?我保准日后将您的命系在脖子上护着,如何?”
第36章 那是我的副将
◎宗端◎
梁诤自知说不过沈辜, 也不欲和她无妄地鼓唇弄舌,便垂眼冷声道:“既知战事之秋,难道不知米铺粮店在此乱世最易遭劫?”
“怎会不知呢,我岂是那无知小儿。”沈辜眯眼, 俄而露出笑意, “米粮事小,店主是谁才最要紧。”
“......拿去。”梁诤争辩的心思在眼光触到沈辜满是征尘的脸时, 沉将隐没。
边远小城的小铺子罢了, 给她又能如何。
“公子大善!”沈辜倏然站直, 拱手作揖,又从臂弯里抬起笑吟吟的一眼, “沈辜身无长物,在此只好祝愿小公子能觅得良缘, 风月长存了。”
她说完,立刻闪身,躲开扔来的树枝。
“放心呢, 你的小命就交给我吧。”
沈辜大笑着跑走了。
刚挨过打也打着别人的程戈王苌等人正慢慢朝这里慢慢走来。
梁诤让梁葫芦推着自己往前, 他俯身捡起砸沈辜的树枝, 踹到袖口里,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期待落空的落寞:“她怎么不说能让我长命百岁呢。”
“公子,战场上说不得寿数, 要被过路小鬼听见的。”
“我怎不知你还信这些?”
“死人堆得像山,老奴也是不得不信。”
沉默了足有一刻之长,梁诤疲倦地挥手:“推我回去。”
梁葫芦便把他推到原先的树冠下, 老弱病残按排挨着, 同病相怜但好手好脚的小妹端着两碗稀粥矮过来, 侍候几人吃了。
沈辜做事,那便是雷厉风行,半个时辰也误不了。
她才从梁诤腰间下了能证明是米铺主人身份的坠子,转身就交代王苌:“我这几日下山一趟,你和程戈看好弟兄们,不要到处乱跑。撞到阒兵没你们好果子吃。”
“抚安,你去阒营?”王苌伸出手阻拦,“你不能胡来啊,我们这次可救不了你了。”
“战场上的事我有过胡来的吗?”沈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后者立马摸头作望天状。
的确,小将军疯狂但克制,该做的一件不落,不该做的碰都不碰。
就是没人能搞清楚什么事该做不该做的界限在哪,时常都是沈辜做完了,大家才讷讷发现她做得绝妙之处。
临走前,沈辜看见小妹还蹲在地上侍弄着什么,她看见了走过去就踢了他屁股一脚。
“哎哟!”
一双带着怒气的稚气黑眸对上另一双平静而暗涌波涛的凤眸。
小妹顿时萎靡抱头,“做,做什么啦?”
沈辜狭着眼,盯得人直发毛。
她扯开小妹抱头的手,“你整天蹲这做什么?”
“没干啥啊,我能干啥嘛。”
沈辜踹开他,没了小妹费心用身体做罩子的遮挡,她瞬间就瞧见了被护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