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她舍不得用劳保手套,农场发下来的劳保手套都是用细细的线织起来的,像钱大姐这样会过日子的人,都会把手套攒起来,等着攒多了,拆了线可以用来织毛背心呢,听说保暖效果很不错。
苏嫣也想学学,她要做个会持家的小妇女,光抠搜不行,还得会利用。奈何细皮嫩肉吃不得一点的苦,挥了几下锄头手就打了水泡。
娇生惯养苏小嫣同志,忙了一上午,回到办公室吃了钱大姐炒的大白菜炖豆腐,然后看着肖红军、钱招娣,甚至朱谷粒都围在一起,人人手里拿着针和毛线。
她不就结个婚么,怎么感觉一下错过了这么多集体活动。
她站在朱谷粒后面,见她打着平针,深一下浅一下的织着一块毛线,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朱谷粒说:“给我家小喜子做的围脖啊。”
苏嫣看着细溜溜只有两指宽的围脖,笑嘻嘻地说:“挺好,你俩要是吵架了,还能用这个当武器勒一勒。”
朱谷粒怒道:“好啊你骂我是女张飞!”
苏嫣冤枉极了,她忙说:“我哪里敢说这话,我真没有,是你听错啦。”
朱谷粒说:“你居然不否认!”
“欸?”苏嫣叉着小腰察觉出不对劲,她说:“您是跟我找茬呢吧?”
朱谷粒说:“我是跟我自己生气。”
肖红军头也不抬地织着毛坎肩,嘴上说:“她跟她家小喜子吵架了。”
钱大姐补充道:“因为要跟你家那口子一起出差。”
苏嫣乐呵呵地说:“吃醋啦?”
朱谷粒一怔说:“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俩大男人在一块。”
苏嫣打击报复道:“那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吧?”
朱谷粒怒道:“那方应看不也跟他在一起么?”
苏嫣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用一副过来人教育童子鸡的口吻说:“但我俩晚上一张床呀。”
朱谷粒一时间无言可对,甚至更加的愤怒。
是不是当了嫂子的妇女都会变得厚脸皮!
原来一说一脸红的小苏嫣上哪里去啦!这才短短几天就被改造完毕了。
苏嫣才不管她,自己拖着板凳坐在办公桌边上,趁着午休的时间在本本上记下这两天的开销。
一针一线一碗豆腐脑都得写上面,做一个能干的家庭小会计。
朱谷粒看得只咂舌,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样过日子的。
苏嫣记完账,深情地摸了摸最后面的家庭余额。然后拿起剪刀,从废报纸上剪下一颗红色五角星,用胶水粘在小账本上。
弄完这些,苏嫣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眨眼就到了下午干活的时间。
朱谷粒大棚那边忙完就过来给她们帮忙,她镐头用的好,不大会儿功夫就能翻出一块地。
下午下班,签完字,苏嫣跟她约着一起往供销社去。
朱谷粒跟她该打打该闹闹,知道她要给方应看做长袖衬衫,又不淡定了:“好姐姐,你教教我怎么做吧?”
苏嫣板着小脸,站在柜台上仔细挑选着布料:“好姐姐只教女张飞做衣裳,你是不是吧?”
朱谷粒忍气吞声,瞪着大眼珠子说:“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苏嫣只给原来家里的玩偶娃娃做过衣裳,那都是复杂的萝莉裙之类的,版型有固定的几个款式。
要她给方应看做长袖衬衫,她其实有点拿不准。不过大话说出去了,又在供销社柜台上换了一黑一蓝两块布,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苏嫣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布料,手里还握着一瓶荔枝味的汽水。
她跟朱谷粒俩人慢悠悠地往食堂去,收了人家的拜师汽水,她也不好端着架子:“那我做好了以后给你看看样式,你要是喜欢我再教你。”
朱谷粒被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唬住,还以为是做衣裳的大手。谁知道苏嫣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怎么做衬衫不跑型。
这年头布料精贵,她还买的是细棉布。
不像别人家买的是平阳布或是劳动棉。这样的细棉布贴身穿最舒坦,越洗越柔软。比起耐穿却硬实的别的布料,她宁愿多花功夫给方应看做衣裳,也不想他穿的不舒服。
细棉布在柜台里的价格算是物美价廉的,只是这边人最喜欢买的确良,一来的确良的布料就脱销,就这样还要把布票压在供销社排队购买。
柜台里面的营业员大姐见她买的只是细棉布,心里头还嘀咕,这闺女也太节省了些。
完全不知道苏嫣纯粹为了舒适度着想。
她跟朱谷粒在食堂打了饭菜,今天主菜是酸菜炖粉条。想吃荤的可以到隔壁窗口买上三五毛钱的汆白肉,可以放到酸菜里一起吃。
苏嫣最近吃的好,就打了一份酸菜吃。高粱米配酸菜实在吃不出什么好滋味,她琢磨着要不然把家里的高粱米全都换成精米得了。
也不是她太娇气,高粱米寒气重,冬天真不适合女同志吃。哪怕她不吃商品粮,吃陈米她也是愿意的。
朱谷粒吃饭快,坐在她对面咕噜噜几下子就把饭菜吃的干净。苏嫣细嚼慢咽的吃了点,总觉得有点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