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不由得心中一动,觉得那人戴的银色面具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灰衣人只朝她瞥了一眼,眸光淡漠,然后别过头去,没再看她。
柳若嫄也没放在心上。
说不定是原主以前见过这灰衣人,所以才有点印象,但这都跟现在的她没有关系。
这时殿外一阵琴声奏响,乐声四起,两队歌舞伎飘然而入,在殿中翩翩起舞,夜宴正式开始。
紧接着悦耳的笛声响起,配合着琴声歌舞,缓缓从门外飘进来。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伸长脖子向外看去。
连柳若嫄都好奇心起,想看看是什么人吹笛子,飘然而至。
笛声阵阵,佳人登场。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的俏丽女郎,步履轻盈走进来,手中拿一根彤色笛子。
吹奏的笛声乐音饱满,挑拨着每个人的心弦,丝丝入扣,幽婉动人。
柳若嫄一听这熟悉的笛声,顿时愣住。
那一身粉衣的女子,竟是绮陌红楼的离彤。
离彤与静歌同年,当初为了给静歌做掩护,离彤特意模仿静歌的言行举止,因此两人在形貌上有些相像。
就连这笛曲的吹奏方法,也是静歌亲自教给离彤的。
静歌死后,绮陌红楼烧毁,剩下的五个绝代歌舞伎分散四处,离彤去了摄政王府。
而此时离彤竟然出现在重要的夜宴上,太让人意外了。
今晚出席夜宴的,都是官宦贵族家的女眷,离彤突然现身大殿,到底以什么身份?
离彤的出现,让柳若嫄的心头再次涌起不安感。
她抬手轻抚胸口,感觉一颗心起伏不定,时上时下,忽悠忽悠的跳动着,顷刻间乱成一团麻。
席中的其他人也惊讶不已,瞪大眼睛看着离彤,简直不敢相信。
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微妙。
虽然很多人第一次见离彤,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但一些贵公子经常光顾绮陌红楼,对离彤并不陌生。
她就是那个跟花魁静歌很像的歌舞伎?
怎么出现在夜宴上?
歌舞伎的才艺高超,相貌出众,远比一般的闺秀小姐更优秀,但她这身份……
一些男人直勾勾盯着离彤,似乎想从她身上探出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来。
这时彩宁凑近柳若嫄的耳边,轻声说道:“绮陌红楼的六佳人,今天都凑齐了。”
她说话时有些犹豫,但还是拿定主意,把柳若嫄当做静歌。
彩宁在绮陌红楼年纪最小,静歌以前没少关照她,对于彩宁来说,那一段姐妹情是不能割舍忘记的。
她很希望柳若嫄就是静歌。
“你说什么?”柳若嫄一惊,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绮陌红楼的六佳人,静歌、令仪、彩宁、屏香、离彤、绛华。
早已分崩离析的六人,怎么会突然凑到夜宴来?
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只听彩宁又说道:“大小姐你抬头看,坐在敏王身边的,那个穿纱衣的女人就是绛华。”
果然,柳若嫄抬眼一看,见云司业身旁多了一个女子。
一袭细薄的纱衣,娇艳似花,媚眼如丝,依偎在敏王身侧,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不是绛华是谁?
“她……她来夜宴干什么?”柳若嫄越发觉得奇怪。
屏香不喜欢绛华,冷哼一声,“她得到敏王的宠爱,变成妾室了,今天特意过来,说是给敏王送醒酒汤。”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彩宁也附和着屏香,忿然说道:“刚才在外头碰见绛华,比以前更趾高气昂了,说话酸溜溜的,还瞧不起我们呢。”
以前在绮陌红楼,绛华是心气最高的一个,原本想攀附太子,却被令仪抢先了一步。
不过看她此时一身华贵打扮,得意洋洋的神情,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应该是在敏王府过得不错,得到敏王的恩宠了。
曲声尽,笛声落。
离彤笛音停止,立即引起全场雷动的掌声。
她连忙向周围宾客施礼,身形娇柔,神态羞怯,又引来一阵夸赞和议论声。
这时梅仲庭哈哈大笑道:“这是本王的义女彤儿,才貌双全,举世无双,诸位认为如何?”
席中宾客一阵讶异,从未听说摄政王收了一个义女,这倒让人意想不到。
梅仲庭的女儿梅念纯做了敏王的嫡王妃,而他这个义女彤儿,不知要嫁到谁家府上。
柳若嫄也是大吃一惊。
离彤是一名歌舞伎,被太子安排去了摄政王府,竟然成了梅仲庭的义女?
这一波神操作……真是没想到。
顷刻间,她脑中有一丝奇怪的念头闪现,却稍纵即逝,始终抓不到关键,令她无比烦躁。
这时离彤坐到梅仲庭身边,笑意吟吟,端杯饮茶,目光有意无意朝对面瞥过来。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似乎有欣喜和愉悦,还有几分得意和挑衅。
摄政王转过头去,跟身后戴面具的灰衣人说话。
很快,他命人端上解暑的冰燕窝,给席中的女眷食用。
席间的所有女子都有一碗,连彩宁和屏香也不例外。
两人是柳若嫄的亲信,因此享有女眷的同等待遇。
冰燕窝冒着一丝丝冰寒的凉气,在暑热的夜晚显得十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