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平和道:“去吧!杳杳好,母妃便好!”
得了母妃一句话,郁杳心就定了。
她突然感觉生出诸多勇气,能继续走这条路,不仅是为自己,更为母妃,为上辈子三年相护,呕血力尽的楚承寂。
郁杳转身,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和隐约不安,这一次没有回头。
南行到北,秋走进冬,他们途遭一场雪灾。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月廿三这日黄昏,如期赶到了晋阳城。
百姓早听闻南北和亲,赶来城门口围观。
可天家皇族,热闹又岂是那么好瞧的?两国禁军开道,皇子骑马相送,“郁”字幡旗迎风招展,仪仗被护的密不透风。
人们只能遥望着辇车走过,驶向喜乐不断的大司马府。
临到地方时车队减速,傅嬷赶忙把盖头给郁杳蒙上,顺便挪开道窗缝,下一瞬傅嬷惊讶:“大司马竟亲自来了?”
楚承寂虚弱天下皆知,是以早前使者就来融洽——
“若大司马发病,就恐不能亲自迎亲,介时望公主海涵。”
两人上辈子就是夫妻,郁杳最是清楚他入冬会止不住咳嗽,早做好了别人代替的准备。
可现在他却来了!
郁杳眼睛一亮,心中高兴。
傅嬷转头看见她脑袋外露,瞬间无奈。
“我的小公主哟!您可听听话,怎的又自己掀盖头?这不吉利。”
南国却扇,北国爱盖头,入乡随俗郁杳换了行头。
可红绸一落,什么都不得见,郁杳显然不喜欢这种方式。
惹傅嬷急了,郁杳才把手乖乖放下,知错就改的听话模样,叫人什么严厉话都咽下。
傅嬷摇摇头,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谁知下一刻,熟悉的小册从盖头下递过。
“……”傅嬷微愣。
才觉变乖的人,原来是在盖头下搞小动作。
傅嬷失笑,还是遂了她意,低头看见上头笔锋稚嫩的几个字——
【阿嬷瞧见了?他人怎么样?】
郁杳问的是身体。
可傅嬷只以为她少女思凡。
稍加回忆了下那惊鸿一见,大司马给她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白,比周围所有人都白。
还消瘦。
不过也是……
北帝无道,他重权在握。
江山万里在他脚下,名门权贵都能当棋子用。。
孑然一个走到这一步,损耗的皆为心血,疾症缠身这么些年,剩下的自然是苍白和消瘦。
但你绝不会因此就对他放松警惕。
因为即便是红衣加身,颜色喜气。
可他那双轮廓狭长的狐狸眼,却极具攻击性,抬眼时牵动那颗泪痣闪动,简直如妖般的存在。
不论他沾的那些人命,就这模样!
谁见了不赞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怕郁杳知道实情害怕,傅嬷斟酌道:“人虽体弱,然风度翩翩!”
第四章 成亲
成亲
——“人虽体弱,然风度翩翩。”
郁杳嘴巴一张,眼睛都不眨,听完直接懵了。
不是的呀!她知道楚承寂模样,要听的也并非长相。
在别人眼中,她和楚承寂还未相见。
可在郁杳这里,他们三年夫妻,情非寻常。
重生前一刻她才哭过,满腹委屈好不容易被他哄睡,然一睁开眼却是在藏云殿。能见到母妃纵然欢喜,可没了楚承寂她也好无措。
如今跋山涉水终得相见,郁杳哪里又按捺的住?
说不出话的郁杳,想动手自己去看。
可傅嬷按住她胳膊嗔怪:“公主别急别急!待拜了天地君亲,人都是你的,公主晚间再慢慢看,随便看。”
“……”可她就想即刻看!
挣又挣不过,郁杳只能气鼓鼓憋闷。
若是旁人她倒可无赖。可是是傅嬷啊!母妃要她听话。
郁杳老实不动了,马车也正巧停下。
听到外头人声鼎沸,傅嬷有些担忧的交代,“公主,外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对您没恶意。公主待会万不可大叫,傅嬷会一直在,别害怕。”
因为被关的久,没接触过外界。
很多人的时候,郁杳会忍不住烦躁,要是不熟悉的人靠近,她还会抓闹。南帝就是看到她的攻击性,后来直接上了镣铐。
可那都是上辈子啊!
现在的郁杳软乎乎碰碰傅嬷手臂——
【阿嬷,我不害怕!】
楚承寂在,会保护她,他都把她教好了,很少会失控。
郁杳愿意给予回应,傅嬷很欣慰。
被小公主亲昵握着手,她没忍住又多了句:“还有啊!”
“接下来与公主成礼之人,未来你们要走一路,他和娘娘一样,都是公主最亲的人。所以公主到时候能不能……”
傅嬷试探道:“能不能试着,叫他声夫君?”
“或者,”傅嬷咬牙道:“或者舅舅也行!”
夫君是情,舅舅为亲,不论哪个,攀扯上关系,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娘娘在这里的母族之人,都恨不得生啖南帝骨肉,公主真正能依靠的,怕是只有大司马一个。
可郁杳听到舅舅二字,却是愣了。
恍惚间想到上一世,楚承寂似乎不止一次纠正她,“不是舅舅!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