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怕她也跑了,连忙道:“如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教你认字,夫子正在讲的千字文我也学过背过,他们用的那些书有些都是我抄的;我还熟读四书五经,夫子学过的书册我也都学过;我还会三种书法,你若想学,我都可以教于你……”
二丫噗通一声跪在泥土地上,默不作声,快速给她磕了三个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月妩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又立即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语无伦次:“你你你……你莫行这般大礼呀……”
二丫抿着唇,摇了摇头。
月妩不解其中含义,只拉着人站到一边:“今日我就可以教你认千字文的前两句,我书都抄好了。喏,你看。”
她从背包中拿出三册中的一册交给二丫:“我们就跟着他们学,他们读什么我们就读什么。”
二丫哽咽道:“多谢夫人,可我今日出来已很久了,中午还要回家煮饭,恐怕不能再逗留了。”
月妩眉头越皱越紧。
二丫抬眸,偷偷打量她一眼,忙道:“等吃午饭,洗完衣裳,下午还要去地里……不过我还能再出门,我一定来!”
她摆了摆手:“无碍无碍,待你有空时过来便好,反正我白日里就在这一块儿溜达,这册书你先拿着回去看。”
二丫接过书册,捧在手心,指腹轻轻抚摸,盯着书册上的字摇了摇头:“多谢夫人,但我娘看到了会生气,还请夫人代我保管。”
月妩暗自叹息一声,将书册收回布袋中:“那好,你若有空便来此寻我,我若不在,你可先随他们听课。”
“好。”二丫点点头。
“对了,你能与我说说,为何她们几个不来了吗?”
二丫这会儿愿意说了:“那几个小的,昨日得知夫人嫁给夫子后还是要放羊做活便不愿来了。方才那两个原本是想说动夫子,请夫子去家中说情好来学堂读书,一听要自己问过父母意见便走了。”
“可能在外面听也是好的啊,夫子也并未不许你们来。”
“她们、她们是觉着来这读书不用干活……”
月妩了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忙吧,下午也不必急着来,若闲了就来,无碍的。”
二丫点点头,与她道完别,飞速跑远了。
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放羊,在周围转了一圈,就把羊栓在外面,在小室里等温慎。
中午下学,学生都走了,温慎直接进了小室:“没去放羊吗?”
她躺在小榻上,朝他伸出双臂。
温慎看一眼门外,去关了门,坐去榻旁,将她搂在怀里:“出何
事了?”
“果真如你所言,她们都不来了,只留了一个。”
“能有一个已是很不错了。”温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往他肩上靠了靠:“你预料的也太准了些。”
“还好。”温慎将她打横抱起,颠了颠,“小腹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回家吧,你要抱我回去吗?”
温慎立即将她放下了。
她抿着唇笑,开了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温慎紧跟而上。
“我要给她拿些纸墨笔砚吗?”她原本是想直接拿的,但现下觉得温慎比自己聪明许多,还是要问过他的意见。
“不可。”温慎顿了顿,解释,“今日你为她一人出笔墨纸砚,若往后来学习的人多了,你该如何?并非离了笔墨便不能写字,救急不救穷。”
月妩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好,那我就让她用小树枝在地上练字,先不求书写如何,将字都认会了再说。”
中午吃过饭,温慎又要去学堂,她也要满怀期待地去了。可一整个下午都没等到人,她心中有些失落。
温慎察觉,有些好笑道:“哪儿你这样上赶着去帮人的?”
刚洗漱完,月妩穿着一身中衣,踩着鞋子,挪到他跟前:“你不是这样吗?”
“我如何是这样?”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从来都是只帮上门求助者。小妩,要将此事看得平常一些,你不过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是对她有些影响,但莫要将自己看做普世的神仙,你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为了拯救她。”
月妩若有所悟:“你帮那些人只是因为你要做自己所想的事,因而即使那些人并未给予回报,甚至是翻脸不认人,你也并不觉得伤心是吗?”
“正是。不论他们感激我与否,我皆不会因此狂喜或哀恸。”
“那我呢?”月妩看着他,“你对我也是如此吗?”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抱歉,我做不到。做不到平静看待你心悦我与否,我还是想你能心悦我的。若有一日,你不再倾心于我,我大抵会很伤心。”
“会有多伤心?”
“我也不知。”他弯了弯嘴角,眼中却生出一些红丝。
月妩有些不太喜欢他太过冷静的样子,总觉着那样的冷静是因不够喜欢,可现下看着他双眸中的泪意,心中却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