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珍忙得脚不沾地,“来不及做其他的饭菜了,你们凑合着吃。”
听到这话,袁红忍不住瞠目,“阿姨,这都大块吃肉了,你还说让我们将就,什么是不将就?”
那岂不是要去吃天上飞的?
刘淑珍忙得歇口气,“你们两个帮忙这么长时间,没给你们做好饭吃不说,还让你们白忙活。”
说实话,她自己不好意思起来,那会最忙的时候,得亏袁红脑子灵活,记忆好。
这才让她勉强没出错去。
听到这话,袁红笑了,“阿姨,你这就见外了。”
她提着铝制饭盒往外走,“得了,女儿别送了,我和安娜两个人去赶电车去。”
电车比公汽便宜一分钱。要是以前的袁红,她是万万不敢想自己还能出门去坐电车的。
有那坐电车的钱,都够她一顿饭了。
她都是节约的不行。
哪里肯舍得呢,这也是现在慢慢自己赚钱了以后,才会舍得去花钱。
待她出来的时候,顾宁和方灵鹃还在负责清账,忙得不行。
“红姐,你先回去?”
说完,顾宁才想起来正事,她拍了拍脑门,“你不是说你妈过来了吗?人现在走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接?”
提起这个,袁红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说是后天到,火车要三天呢。”
她是真感激顾宁,顾宁能够愿意给她妈提供一个工作,还能提供一个住处。
没错,顾宁他们这个状元卤菜要招人啊,顾宁和方灵鹃不可能一直把心思都放在状元卤菜上。
她妈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后厨那边帮忙摘菜的这些,又都是临时工。
前台这边最少要一个到两个人的,起码能换个班不是?
还有她母亲刘淑珍,她既然做了后厨,顾宁就不想让她在去前面铺面这么累了。
实在是从早到晚,时间久了,身体要不得。
还不如把她培养出来,统领全局负责收钱就行。
所以,势必要一个能够在前台撑起来的人。
只是,顾宁担心的是不知道袁红的母亲,立不立的起来。
如果立不起来,她更倾向于把钱大妈放在前面,把袁红的母亲放在后面。
后厨上,到时候能够帮她妈把厨房给弄起来,那是真正的拿手卤菜,而不是光摘菜去。
只是,这些顾虑现在就不用和袁红说,等将来袁红母亲来了再说。
转眼就到了,袁红母亲来的那天。
袁红还特意去火车站接了,只是,看到来人的时候,她懵了片刻,“小弟,不是说妈来吗?怎么是你来的?”
她妈在老袁家的日子更为难过一些,嫁进去做人媳妇的,和人不是一个姓,永远不会被人当做自己人。
但是,她小弟袁白藕不一样,他到底是袁家人,而且还是带娃的。
在袁家那种极度重男轻女的情况下,小弟袁白藕明显会比她妈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也是袁红为什么,打算先把母亲接过来,等母亲站稳脚跟以后,再把小弟接过来
袁白藕听到这,眼泪一下子跟着出来了,“姐,妈,妈没了。”
连带着声音都是悲愤的,委屈的。
这话一说,袁红愣了好半晌,她下意识地说道,“白藕,你别跟我开玩笑。”
“前天妈还在和我通电话呢。”
她还在电话里面和母亲畅享了,来首都过上好日子的场景。
母亲当时怎么说的?
说好咧,我就等着享红妮儿的福气。
可是这才多久?
不到三天,不到七十二小时,她母亲就没了?
袁白藕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妈得了肺病,牛大夫说治不好了,肺都烂了一半了。”
“妈听完后,晚上回去就喝药了。”
他母亲喝药很是决绝,直接把用来除草的敌畏,给一瓶子全部灌了下去。
说来也是可笑。
他母亲这辈子节省了半辈子,喝得最贵的东西,竟然是那一瓶八毛钱买的敌畏。
这是她人生终点的时候,唯一的念头,敌畏正这么贵,竟然那么难喝啊。
也难怪,不难喝的话,也无法除草了。
其实,袁母这般决绝也是有一个原因的,她不能去首都,去拖累了有大好前途的女儿。
她更不能那么自私地把这个机会给占到了自己手里。
她要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唯一的儿子。
要让白藕,跟他姐姐一样,走出这个穷沟沟,和他姐姐一起,相依为命。
她这个母亲,陪不了儿子,也陪不了女儿。
她这辈子唯一做的可以称道的事情,便是违抗了全家人的命令,拼死了也要把女儿读书给供出来。
女儿也争气,考到了清大去。
这件事,是袁母最为骄傲的,她哪怕是到了地底下,也敢和下面的人吹牛。
她啊,这辈子生了一个好闺女。
她生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又怎么能让自己破破烂烂的身躯,去拖累对方呢。
她啊,希望她的女儿,这辈子都是一路前进的。
永远不要回头,不要为了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放弃前途。
听到这,袁红双腿跟着一软,一下子跌倒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