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包围了,对面是玄色华服的启王。
启王坐在高大的骏马上,得意的对他好一通胡言,基本上是抒发他的十七弟终于落到他手里的感想。
他们兄弟斗了这么多年,二人平分秋色,难分胜负,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今启王胜券在握,满腹的激动和畅快无处宣泄,倾吐欲顷刻间变得旺盛,非要在“容王”死之前羞辱他一番,好解一解这么多年来的郁气。
师琳瞧见他眉飞色舞,忍不住默默吐槽一句反派死于话多。
启王嘲讽了小一刻钟,见他未置一词,拧眉:“死到临头了还处之泰然,真不愧是本王的十七弟,既然你无话可说,本王这就速速送你上路。”
他使了个眼色,包围钟离靖的手下们立刻聚拢过去,挥刀而上。
师琳手指捏紧暗器,以便随时应援。
钟离靖将斗篷裹紧自己,骤然蹬了一下马镫,借力腾空跃起。
朝他拦腰砍去的数十兵器落空,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一只镶着金边的靴子踩于搭在一起的刀面上,另一边后落的靴子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往刀上重重一跺,兵器霎时被纷纷震落,那些人痛苦地捂着原先握武器的那边手。
有的人经脉寸断,有的人五脏被震裂,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钟离靖翩然坐回马上,从容得仿佛未曾离开过。
最里面那层的人倒下了,外围的人快速补上去。
钟离靖拍了一记马脖子,雪里疾扬蹄,踢中某个人的手腕,那人武器脱手,他接住在空中坠落的长剑,反手利落地划了一个圆圈。
他的速度太快了,众人只看到他的残影,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外围的士兵齐齐维持着进攻的姿势停住,定了有那么两瞬,一圈人轰然倒地,颈处被刀刃割断的经脉喷射出一股股血星子,染红了刚刚飘落的一地素白。
包围他的数十人终究没有一个近得了他的身,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师琳收回一排小飞刀,悬挂的心稍稍回落。
启王看出不对劲,喝道:“你不是龙元旌!你是谁?!”
钟离靖摘下帽子,抬起和容王酷似的脸,嘴角挂着讥笑:“我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龙元堃,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是银面侠的声音,他易容了!启王狠狠皱眉。
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忽略掉这种小事,或许他一开始也注意到了,但今日是他仅剩的机会,他太渴望除掉容王,纵使有什么疑虑,心中自动给他找补他会孤身前来的理由,然后忽略掉这些自以为不重要的细节。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启王颓然地闭紧双目,再睁眼时,目中唯有狠戾。
只要银面侠死了,今日之事不会传回京城,他还有机会!
启王立即拉了一个信号烟,红着眼睛,朝下属一字一顿地说:“不计代价,给本王杀了他。”
街巷里忽然窜出密密麻麻的人,有铁骑,有步兵,有的执盾,有的拿武器,远处还有弓箭手在待命。
总共少说有上千人,看他们的着装,还是百里挑一的军中精锐。
钟离靖环视一周,看向启王:“出动千军万马,你可真看得起我。”
饶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钟离辉祎,在这种情形下,想要全身而退也没那么容易。
说曹操曹操到,城墙上的棋子一动,钟离辉祎和钟离清全速赶来,一左一右停在两旁的屋顶上,如同两尊大佛坐镇此地。
他们怎么会来?师琳瞳孔放大。
启王见他们听令回城,估摸着胜算大涨,朝钟离靖冷笑一声,接着沉下脸,挥手示意手下进攻。
先上的是有矛有盾的队伍,后头有持着长枪的方阵围堵。
钟离靖进退不得,缓缓拔出藏在斗篷内的断情刀。
“我不想杀人,只要你们不与我为敌,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这话一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人对阵千人,他明明插翅难逃,却说得好似他一个人包围住了他们两千精兵。
可是无人觉得他是在虚张声势,他刚才没用武器就轻松结果了几十条人命,拔了武器还得了……这些启王用漕粮供养出来的私兵不如真正的士兵敢于赴死。
钟离靖从怀中取出银色面具戴上,收起缩骨功,在面具下恢复本来面貌,对他们轻蔑地勾唇一笑,惹得他们更加胆寒。
那可是银面侠,他的事迹名满天下,谁人不知他武功高强,败在他手底下的高手数不胜数。
他们当真杀得了这样的人物么……士兵们更畏惧了。
“愣着干什么?给本王将他碎尸万段!”启王气急败坏。
众人如梦初醒,嘶喊着冲上去。
钟离靖神色不变,冷静迎战。
师琳抓紧窗沿,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白影,恨不得冲下去和他并肩作战。
但不行,她有自己的任务。
屋顶上,钟离辉祎不动如山,雨雪尚未沾到他就融化在他周身无形的气流里。
钟离清没他沉得住气,午时奉命巡完城回到营地,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启王和容王的计划,眼看二弟浴血奋战,他的脚挪了几步,几次想冲下去帮忙都没找着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