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从他的肩膀顺滑而下,停在他腕上。
“我也因为你手腕上的牙印对你的身份起疑,而且你在你母亲和兄长那里口口声声说我在临口镇救过你,可在破庙那一夜,你分明就像是陌生人那样待我。”
所以他临时发挥的那个借口在辛晴和钟离清那边看似合理,在她的视角里却经不起推敲。
上面那条可疑之处不足以证明小少主就是银面侠。
真正掉马是他用银面侠的身份为她传功解灼心散那日,她用手帕遮目转身跟他说话,不小心摸到了他的左手,那里有她前一夜咬钟离庄小少主而咬出的牙印。
后来在茶馆,她又跟钟离庄少主身份的他确认了一遍他左手的伤口,咬痕不偏不倚,在同一个位置上,牙印也不多不少,上下两排的数目非常一致。
钟离靖回想起那段时间和她相处的细节,他当时要为她寻竺香豆,又要替义兄容王办事,还得应对启王一派的抓捕,实在疲累,言行举止难免有漏洞。
他释然了,哑然失笑。
话说到这份上,火焰也烧到了房梁,时而发出“噼啪”的声响。
师琳被烟呛得难耐,顾不上说话了。
钟离靖也不好受,热出了额汗。
杂物房烟熏火燎,再不尽快逃出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门外,没追上黑羽军的钟离清黑着脸去而复返,听到他们被呛得连声咳嗽,郁气微舒,朗声喊话:“银面侠,你若是肯合盘托出你和容王的密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时有被杂物被烧得倒下,钟离靖护着她躲到窗边,换回银面侠的声线,冷冷地回绝:“你做梦。”
钟离清负手冷笑:“你们今夜插翅也难飞,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何时。”
屋内热气蒸人,氧气变得稀薄。
师琳有伤在身,被烟和热浪熏得久了意识开始模糊,软绵绵地倒在他怀中。
钟离靖忧心如焚,继续给她输送真气,余光见着火的置物架倒向这边,分神一脚踢开人高的壁柜。
柜子落地,发出一声巨响。
钟离清面上解气的冷哼一声,心下却服他是一条硬汉。
室内温度还在攀升,到处燃烧着熊熊火焰,钟离靖带着师琳躲来躲去,频繁寻找当下相较不那么危险的地方。
有火苗不慎烧到衣角,他连忙及时扑灭,由于吸入过多烟气,连他都有瞬息的恍惚。
就在此时,启王府屋顶的四面八方跳下许多蒙面人,有男有女,他们举着各色兵器不由分说见人就砍。
钟离清神色一凛,指挥着府兵和绿林高手上去迎战。
外面混战乱成一团,打打杀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火房内,钟离靖心下大定,曲起手指吹了声哨子,随后从怀里掏出银色面具戴上。
不多时,几个汉子破开窗口外面的横桩和竖庄。
钟离清想过去阻止,但很快就被二男一女使出浑身解数拖住,他恨得牙痒痒,却无法向那边靠近。
几个蒙面人分工配合,外围的几人对付敌方前来增援的人,靠窗的两人砍了旁边的花草树枝扑灭窗边的火舌,朝里抛进一条粗绳。
钟离靖单手接住,毫无迟疑地抱着她跃身,踩在窗沿借力,转眼就离开了杂货间。
在他们踏出去的那一刻,房梁屋瓦纷纷坠落,偌大的房子轰然倒塌。
师琳大口汲取新鲜空气,脑子迷迷蒙蒙,半昏半醒间听到他跟别人道谢。
“翟大哥!厉兄!多谢你们及时赶到。”
“贾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要不是你当年在苍屿岭救我一命,我今天焉有命在?”
“没错,我也早就想报答贾兄弟的救命之恩了。”
“此地不宜久留,贾兄弟你们先走。”
“好,改日再请二位大哥喝酒。”
钟离靖也不扭捏,揽着她施展轻功飞离启王府。
弓箭手的箭刚搭上弦,就纷纷被蒙面人抹了脖子。
待他俩成功逃脱,数十蒙面人齐齐对视,动作一致的扔出烟雾弹。
启王府顿时白烟四起,两步之外不可目视,府兵和绿林高手自乱阵脚,于浓烟中错手伤了自己人。
等烟雾散去,钟离清不甘心的欲要带人追上去,想要抓几个贼人回来交差。
正逢调息疗伤告一段落的钟离辉祎走出地道,看此情形,想起那块羊脂玉长命锁,出言阻止。
“慢,小心有诈,留在府中保护王爷。”
“是。”钟离清不甘不愿的听从父亲的命令。
钟离庄除了替启王干杀人越货的勾当,素日里还负责保护启王和王府,如今启王中毒,王府又被人捅成了马蜂窝,加上前段时间他多次抓捕银面侠无功,还不知道启王解毒后会如何责罚他。
思及此,钟离清背过身去狠叹一口气,对手下咬牙切齿地道:“银面侠他们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给我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依誮 黎明在即,天色愈发昏暗,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