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盈于睫,趁捕快表达不满之前拉上他的手臂,白净的小脸泫然欲泣。
“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好的生计,您看我这儿家徒四壁,攒下这么点吃的不容易,您几位行行好,别穿着湿衣服进去成吗?”
没有脂粉的修饰,她样貌不算出色,那双眼睛却非常灵动,看得原本要硬来的男人软了三分心肠。
翠雯在怡红院混了几年,练就察言观色,一眼就揣摩出什么样的男人吃什么样的招数。
她泪光闪闪地仰头,轻轻推了推男人的手臂。
那捕快眉头一皱,拂走她的素手,但没有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去。
暴雨加狂风,滴水的蓑衣内,官服不可避免的湿透了,真要脱下来进去检查再回来穿上,可就太耗时了。
捕快犹豫片刻,瞥了眼快急哭的小女人,再俯身到入口处看看一览无遗的地窖,一挥手:“走!”
翠雯赶忙叠声感谢,亲自送他们到门口。
地窖内。
师琳和钟离靖躲在一个大水缸里,空间太窄了,两人不得不蜷缩着身子。
这个水缸本来是用来腌酸菜的,翠雯还没来得及买菜回来腌上,正好便宜了他们。
听到官兵离去,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过了一会儿,确认官兵不会折回突袭,才谨慎地推开水缸的木盖。
“来。”钟离靖先跨出去,小心扶她出来。
两人走到入口,撞上翠雯来寻。
师琳感到内疚,拉起她的手:“翠雯姑娘,为了救我们委屈你了。”
钟离靖没有说话,眼神里也含着歉意。
他们都听外面的对话了,在捕快想闯进来的时候拿起了武器准备杀出去,没想到翠雯牺牲了一点色相打发他们走了。
翠雯笑了笑,满不在乎:“别这么说,要不是银面侠救我一命,我早已命丧黄泉,你也本可杀我灭口,却选择施舍我一百两,没有这笔我在青楼待一辈子才赚到的横财,我此时还在怡红院里卖笑,你们今日在这条街就碰不上我了。”
她转身引路,继续说:“你们当初结了善因才有今次的善果,就不必跟我客气了,再说那官爷很英武,我不算吃亏啦~”
见她真的没放在心上,师琳和钟离靖这才好受些了。
出了地牢,师琳去厨房帮忙,三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翠雯贴心的烧了热水,冒雨去临街的成衣铺给他们买了身新衣。
待他们二人沐浴完毕,她抱着被褥推开了东厢房的门。
钟离靖帮忙搭把手,轻松接过她的被子,师琳就过去帮忙铺床。
翠雯很快打理好客房,笑说:“除了我的卧房和杂物间,只有这里能住人了,有点窄,请银面侠多担待。”
钟离靖温声道:“姑娘好心收留,我们已感激不尽,何况这里很好。”
“恩公不嫌弃就好,”翠雯转头,牵着师琳的手,“没有空房了,姑娘将就一下,跟我一起睡吧。”
师琳思考了几瞬,看了眼窗口,对她摇头:“我得运功疗伤,会打扰你的,我也在这里歇着好了。”
翠雯一愣,想说不怕打扰,忽然灵光一闪,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嘴角压抑不住笑意,说了声“请便”。
钟离靖看到师琳盯着窗户时的眼神了,倒没多想。
他们来时都留意了附近的地形,明白这个窗口是整座房子最适合逃命的朝向,出了窗上墙之后是一条小路,若是官兵进行第二次盘查,或是临时发生了别的意外,他们可以从那个窗子逃离,顺着小路回到之前滞留的十字路口。
她是出于安全的角度才做出这个选择。
师琳被翠雯暧昧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担心钟离靖误会,朝他望去,和他沉静的目光对个正着。
不知为何,她明明没有私心,被他猜不出情绪的眼神这么一望,莫名觉得心虚,当下耳尖一热,目光闪躲。
翠雯捂嘴笑得更欢:“我得回屋赶绣活了,不打扰你们疗伤了……”
师琳尴尬的送她到门口,屋门再次合上的时候,她有刹那的僵硬,感觉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草率了,有点后悔跟他挤一屋。
屋子里落针可闻,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转身,眼睛盯着地面,拘窘地踱步到桌边。
“那什么,你的伤需要好好休息,你睡床吧,我睡这边就好。”
“师琳姑娘……师琳,过来。”他用回了清润的本音,含着明显的笑意,却又不容置疑。
师琳禁不住抬眸,依然没有从那双毫无波澜的星眸里看透他的想法,脑海里发出了警报,告诫自己前方有“危险”,可身子比意识快一步,鬼使神差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懊悔的想回到桌边的时候,已经迟了。
钟离靖揽住那抹不盈一握的蜂腰,朝她倾身,腹中冒坏水,明知故问:“平时那般主动,这次为何退缩?”
他的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强烈的压迫感中,师琳结巴了:“那,那不一样。”
“哦?”钟离靖又压低身子,和她相距更近,笑问,“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