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棠坐在门口,看着院里的杂草,和四方的天空,如果她那日打了吴德后,不是拿钱袋而是报官,是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了?
为什么他们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冤枉人和杀人都那么简单?
要是没有公孙止在,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死在牢里?
如果她没有打吴德,苏游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苏荷将来怎么办?是不是很恨她?
崔晚棠突然站起身,朝外跑去,宋彧连忙跟上,只是他到底追不上有武功的崔晚棠,跟丢在巷子口。
叹着气,他回了高阳舒的住所,背着高阳舒朝外走。
高阳舒伏在他肩头,“弟妹去做什么?”
“应该是去找那个妹妹吧。”
“哦,”高阳舒应了声,“宋彧,你为什么拜你那个先生,他这般狠辣……”
宋彧一步步走着,“不得不拜。”
高阳舒沉默下来,也是,有这般能力的人,若是盯住他们这样的小百姓,谁又能反抗得了呢。
“还是觉得不甘心,中午还一起说笑过的人,转眼就离开人世了。那么鲜活的人,却叫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生死。还有那杀了吴德的罪魁祸首,还能自在得逍遥法外。”
宋彧听他说着话,没有应声。
后面他搀扶着扶着腰一瘸一拐的高阳舒到城门口时,崔晚棠正站在城外路边发呆。
二人走过去时,高阳舒问道:“苏荷还好吗?”
“她,”崔晚棠垂下头,“她回了口技班,“新班主叫秋栋,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第40章 落定后
崔晚棠不知道苏家兄妹住哪,但方才公堂之上,听到说是西巷。
结果刚到巷子口,就碰到了跟着一年轻男子往外走的苏荷。
那男子说他叫秋栋,是口技班新班主,听说苏游出事,特地去接苏荷回口技班照顾。他说他和苏家兄妹是一道长大的情谊。
听完崔晚棠的话,高阳舒不由怪异。
“吴德今日才死,这秋栋就当上了新班主。说起来,这狗县令案子审得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得就盯上弟妹了。”
崔晚棠亦是不明白,她更奇怪的是,谁会拿她来顶罪。
她和吴德唯一的牵扯就是苏家兄妹。
想到今日经历的事,她像是想要求一丝希望般的问:“他这么判案,不能上告吗?”
高阳舒同情得看了眼崔晚棠,在命运扼住喉咙前,他比崔晚棠还要奢望光明,但他最后也只是逃避。
“弟妹,这世道就是这般黑,从根上就黑透了,不然林斌怎么能靠着姐夫就当上了京里的六品官。”
崔晚棠不大清楚林斌是谁,但是最后一句话她不明白了,她讶异看着高阳舒,“六品官也是能靠关系上的?”
高阳舒叹了口气,“最上头那位的位子不也是……”
“阳舒。”宋彧忽然出声打断了高阳舒要说的话。
高阳舒左右看了看,闭上嘴,闷哼了声。
崔晚棠看的这本书,男主是当今六皇子,女主重生前嫁的是当今四皇子,她隐约记得,皇帝虽然出场不多,却也是个爽朗的,只是后期好像疑心病重。
全书站在女主视角,她记得女主是侯府家嫡出小姐,外祖是大将军,京城是个热闹平安又富裕的地方……
若不是她如今身旁站的人叫宋彧,崔晚棠还真的疑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并不是穿进了书里。
三人没再开口,各有心思。
因为高阳舒实在走不动路,好在他们还是等到了驴车可以搭,天黑的时候顺利到了家。
林氏和阿妗都等急了,看见高阳舒一瘸一拐更是吓了一跳。
崔晚棠只道是高阳舒爬树挂牌没注意摔下来了,宋彧去把他接回家照顾,才回来晚了。
林氏听此便只去照顾高阳舒,没多问什么。
夜里高阳舒和宋彧住了一间,崔晚棠挪去和阿妗睡。
她翻来覆去也睡不好,就是觉得自己憋得难受。
虽然她自小没有父母亲人,但师父待她很好,仔细想想,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未吃过什么苦头,毕业后师父更是给她留了一大笔资产,那时候师父已经垂垂老矣,有一日没一日,所以毕业后那几年她一直待在山上陪着师父。
难不成老天实在看不过她过得太舒坦快乐,所以就把她丢过来了……
崔晚棠脑海里不断闪过今日种种,那盗版她书的翰墨轩,那逼着她吃饭又哭着求她的狱卒,李绅丑恶的嘴脸,最后停在苏游那几乎都勒断一半的脖子上。
就在崔晚棠为着这难过的处境心烦意乱时,宋彧已经在桌前坐了很久。
他看着面前的信封,封面只落了个“和”字,便再也落不下去。
高阳舒已经睡熟,发出鼾声。
宋彧收起信,想要夹进书里,余光却注意到敞开的册子,他不由拿过来,便见到上头的字迹。
他微怔。
许久后,又将册子合上,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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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好,第二日起来时崔晚棠眼下明显有青紫。
阿妗有些不好意思道:“嫂子,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打扰到你了。”
她睡得沉,还真没注意到崔晚棠昨夜什么时候睡的。
崔晚棠摆了摆手,“没事。”
高阳舒却是叫嚷道:“该是因为昨夜里没同宋彧睡在一起吧?怪我,宋彧一旬只放这一天假,原是我耽误你们两口子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