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自他下山历练,还没遇到过被人用一根手指摁在那动不了的情况。
被人一招教做人的这种情况。
真真是......太丢脸了啊啊啊!
他瞥了一眼明镜,只见她面无表情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心下一松。
江晏见范运似乎是听进了自己的劝谏,趁热打铁道:
“是啊!不如放了孟婧楠这小姑娘。她缺一情,自然是抵挡不了范先生这样优秀的人的撩拨。”
范运只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恼,仍耐心解释道:“孟婧楠那样的,即便是没有我,也会无端痴迷一人。”
说到这里,他呢喃声渐轻:“我只是,不忍心让她再被情所困,为爱所累,替她遮挡一二而已。”
江晏心中浮起一丝疑虑:“难道说,你那日在明月湖和她偶遇,是以身替换了她的烂桃花?”
“你......你和孟婧楠之间,是有什么故事吗?”
江晏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第77章 他们的过往
千万年以前,范运还只是一只没有化形的鵸余鸟。
三头六尾长相怪异的他非但不能受到同类们的欢迎,还会被其余鸟类欺负。
这时候的她,便温柔地从一堆烂泥塘中,将她捞起,细心地替范运洗净羽毛,晾干水渍。
鸟类的羽毛对他们来说,是最珍贵的至宝。
范运看着自己从脏污不堪被她悉心照顾,再度恢复成根根羽毛洁净如新的模样,甚是欢喜。
他衔着自己的一根羽毛,送给了她,她笑着收下,又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下回小心。
范运“啾啾”回应,扇扇翅膀飞走了。
等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西山王母的园林中。
范运虽然已能化形,可仍习惯于以原形示人。
她低着头跪在园中,周围空无一人,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被王母责罚了。
范运“啾啾”叫着,跳到她跟前,歪着脑袋看她。
她眼睛一亮,将他认了出来:“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范运“啾啾”两声,歪了歪脑袋,用嘴巴啄了啄她跪着的腿,似乎在问她为何跪着。
“只是出手救了不该救的,王母一时生气,稍稍责罚我而已,没关系。”
她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范运的脑袋。
范运跳了两下,转了转脑袋,起身飞走了。
没一会儿,范运便衔了两枚饭团丢在了她的裙摆上。
早已过了饭点,王母宴请宾客,范运悄悄地去偷了两团特意送给她。
“谢谢你,我不饿的。”她捏着两个饭团笑出了声:“竟然给我运来饭团,我以后叫你范运吧,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明媚,赶走了时间一切阴霾,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正在被罚跪的处境。
范运转了转自己的脑袋,似乎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后来,一来二去的,范运和她就熟络了起来。
她是王母坐下不得宠的弟子,平日里不是在打杂就是被罚跪。
原因大多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不过王母以严厉著称,她又忘性大,罚跪是家常便饭。
后来范运便开始给她运些草梗软叶之类的,用小嘴巴戳到她的膝盖下。
“你是让我垫在膝盖下面吗?”她只觉得惊奇,深觉这只怪异小鸟颇通人性。
范运常来看她,她也时常丢些灵果给他吃。
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化形之躯,而她也只当他是一只刚刚开灵智的小动物。
再后来,她爱上了一个魔兵。
坠入爱河的她完全丢弃了自己身为王母弟子的该有的警醒。
直到魔兵拿走了她的腰牌,擅自打开了西山一角的结界,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
王母大发雷霆,派出天兵天将把她抓回,一顿刑罚之后把她丢入了轮回道。
“后来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江晏终于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她怎么样了?”
“后来她便开始转世。一开始是花草树木,再然后是猫鼠兽类,最后才投胎成人。”
范运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她是孟婧楠吗?”宋辰安问道。
“是,也不是。”范运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千百年来的轮回路上,每一次的奈何桥边,她一直言道从未后悔,只是识人不明。王母怒极,派人打散了她的七情六欲,每每轮回一次,她总会少一样。”
“这......”惠然惊讶,神仙们下手惩罚都是这么凶狠的吗?
“没错,这样的她从不完整,也会过得一生凄凉。”范运的拇指搓着食指。
直到王母仙去,她都没能再回西山。
她的每次轮回,他的都会特意下凡陪她一阵,可她却始终没有记住他,只当他是人生中的过客。
“那你这次是?”江晏不解,既然千万年的轮回都下来了,为何偏偏这一次要插手她的人生。
范运长叹一声:“经过千百次的轮回,她的魂魄逐渐不稳起来。这一世,若我再不出手,她便灰飞烟灭。世上便再无此人。”
所以江晏他们才能在音乐会大厅中,看到范运吸取周围人的精气炼化后渡给孟婧楠。
这是在给孟婧楠修补魂魄?
可如何修补,修到什么程度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