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阵急切的叩门声传来,她才猛地清醒,瞧着已是日上三竿,惊觉昨夜她却是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阿姊,快醒醒!再不赶去肃王府,夫子又要动怒了!”苏瀛着急的喊声令她霎时回过神,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慌忙收起书卷,向肃王府奔去。
在宫中每日过得清闲,只听得他人道起学而时习的艰辛,她不以为意,心觉皇子皆是吃不得苦。
唉……她气馁一叹,原是她太为天真了。
平日里见着颜谕总是持着书卷与奏折,她现下不由地困惑着,红尘烟火诸般纷扰,他究竟是怎么沉下心的……此刻想来,她钦佩不已。
疯子,果然是疯子,她暗暗心想。
来到肃王府时恰好赶上课业,姜慕微理了理衫裙,故作淡然地在桌案旁入了座。
她端庄地将罚抄的书卷交了上,见那夫子竟然瞧都不瞧上一眼,便随手扔置在了一旁,愠怒从心底蔓延而起。
可她如今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庶民,为顾大局,只能忍着……她前思后想,又将怒意压了下。
昨夜一宿未眠,听着夫子讲课未有多时,她又感困乏,强撑着脑袋恹恹欲睡。
“要老夫说,女子就应当好好待在闺房,不该入这学堂!”忽而听得夫子厉声而道,姜慕微猛然抬首,顿时清醒,见夫子正朝她怒视着。
她本就心有不快,此番更甚,难以忍受般直起了身子,她蹙眉高声问着:“女子怎就不能读书识字了?”
瞧这姑娘竟敢前来顶撞,夫子讶然半分,疾言厉色地将手中的书卷砸落在书案上:“姜漪姑娘这般心神不定,如何听学得进!”
“那是因夫子昨日罚得太重,”她从容而立,不慌不忙地回道,“小女抄写了一整夜,今日才会如此困倦。”
夫子眯了眯眼,不可置信地反问:“姑娘的意思,竟还是老夫的不是了?”
既是温婉之态早已荡然无存,她扬了扬唇,肆意而道:“小女觉着,这罚抄之举甚是不妥,往后应弃之!”
苏时怿在一旁听得愣愣瞌瞌,听于此处,立马雀跃起来,拊掌应和着:“说得好!小爷我也这么觉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夫子已是气急败坏,大声叱喝道,“顶撞老夫,今日再罚抄五十!”
“昨日小女愿抄写,是觉着确为小女之过,”心觉这夫子愈发不可理喻,姜慕微又道,“今日夫子所罚不在理,小女自当不认罚。”
“你……你……”夫子直眉瞪眼,被气得张口结舌,抬手指着眼前的女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怒目如火,他咬牙切齿了片晌,随之拂袖而去:“小王爷学得倦了,早些歇息,今日授课就此作罢!”
姜慕微默然一滞,不明这二日压在心底的怒火还未宣泄,这古板的夫子怎就走了。
“哈哈哈哈哈,能把夫子气成这般模样的,漪漪姑娘乃是第一人!”苏时怿大笑起来,抬袖不住地拍着腿,笑jsg得前仰后翻,“小爷佩服,小爷佩服!”
另一旁的苏瀛忍俊不禁,忽然扑哧地偷笑出声,见她循声望来,忙伸手捂住了嘴。
“走,去兰珍楼去。”
既然夫子都走了,那这书不读也罢,她拍了拍衣袖,故作潇洒之态从书堂离去。
赶走了夫子,她也不必再为罚抄一事担惊受怕,倒是一了百了,落得清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入了兰珍楼,姜慕微将一旁小王爷的身份轻易一摆,掌柜便带着他们去了一上等的雅间。
见她谨慎般将门窗轻而阖上,苏时怿再而张望了四周,疑问道:“究竟有何事,竟要这般隐秘相告。”
她漫不经心地坐下,沏了盏茶,平静地启了唇:“小王爷需允诺,今日你我之言,不得对他人透露一丝一毫,连同那肃王也不得告知。”
“小爷我允诺便是了!”见其颇为神秘,苏时怿委屈地撇了撇嘴,抬手发起毒誓来,“若是敢对他人提及分毫,小爷天打雷劈!万箭钻心!千刀万剐!”
被他一本正经发誓的模样险些逗了笑,姜慕微端庄而坐,转眸望向一旁的苏瀛。
“与我阿姊相识已了些时日,苏小王爷可曾心有疑虑,疑虑我阿姊的身份?”苏瀛侃然正色行了来,在她身侧正襟危坐。
“阿姊?你不是她表侄?”顿了一霎,目光不由地落在她身上,苏时怿挥了挥收起的折扇,未有底气地道着,“反正我瞧着,漪漪姑娘定不是寻常家的女子……”
眸光一凛,苏瀛再问:“小王爷可有听过长慕公主?”
这下,苏时怿彻底呆愣了住。
他明了话中之意,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清丽之姿,遂而惊慌地瞪大了双眸。
“你……你……你竟是……”惊吓得几乎要跌坐在地,他忙伸手扶上桌案,才令自己未有摔下去。
“八皇子苏瀛见过苏小王爷。”苏瀛浅然而道,引得面前之人霎时惊慌失措。
慌乱地跪倒在地,苏时怿心下震颤,跪拜而下,却是惶恐般哆嗦地不敢抬头。
“微臣……微臣参见殿下,参见长慕公主。”
回想着此前与她那般不拘,他颤声再道:“此前微臣多有冒犯,还望……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止音(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