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是空的。
夏日暖阳将墓碑的影子拉得老长,斜眼看过去,一道道墓碑影子宛如墓主人的幽魂。
白水水呼吸一促,凝神,陵园阴风阵阵,白父早已不见人影。
*
而另一边,天稍晗时祁织被私助和秘书架着去了公司。
“我的大老板,你可真是乐不思蜀,连祁氏都不要了?”
私助哭诉抱怨道:“上京港口那边,有位老总想压价,和我们僵持不下。”
倏地,私助声音一顿,他压低了音量:“那位是鲛族殿下,咱们几个小喽啰搞不定,还得您出手。”
因着对方身份特殊,祁织才被私助给拖去公司开会,处理事务。
祁织还未走近自己办公室,就听见里面那人爽朗的笑声:哟,老表好久不见。”
鲛族和人鱼族乃近亲,祁织和眼前这位鲛族王子算表亲,故而对方叫他一声老表。
祁织扬眉,看着眼前这位碧眼男人,在办公室主位坐下,慢悠悠道:“你过来也不打声招呼。”
“嘿嘿。”鲛总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暧昧地挤眉弄眼:“听说表弟最近看上一个人类姑娘?”
闻言,祁织眉一扬:“表哥何时也这么八卦?”
鲛总凑近祁织,嘀咕道:“还是白氏的千金?”
“不是说想和祁氏压价么?”祁织转移话题,反问鲛总。
“嗐,都是一家人。”
鲛总讪然一笑,他眼珠子一转,说明自己来意:“我那批货的价格,我们哥俩儿再商量下?”
话完,鲛总拍了拍祁织肩膀,悠悠然道:“表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祁织眸微闪,掀唇问他:“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就此事讨价还价一个上午,约莫十二点,商谈差不多后祁织方对鲛总说:
“我也不需要表哥额外做什么。”
鲛总抬眸,静候下文。
“这段时间帮我盯下白氏动向。”祁织音色微冷。
如今的白氏是白氏和千氏合并而来,千氏的那部分是属于白水水的东西,而如今却掌控在白父和白天英手中。
水水身份特殊,一心向道,没什么商业能力和经验,她若是想拿回千氏,祁织自会帮她。
“成。”鲛总豪迈道:“我一定盯紧白氏。”
*
夜间,乌云遮月,祁织伫立在家中天台上眺望白家后宅,隐约可见后宅一抹苍凉静谧的轮廓。
白水水打算夜探后宅。
她换好装束后避开佣人,潜入院中。
“来了。”白天英坐在院中煮茶,似在等白水水。
不知是夜色之故还是因为什么,白天英的面色比白水水初见那日还要白上几分,他印堂前的死气越发浓厚。
白水水神色冷清看着他,沉默不语。
白天英将滚烫的茶水淋向茶宠,蟾蜍瞬间浑身金光闪亮,丝丝缕缕的烟雾向空中升起。
他压低了声音:“你刚回来时,我便告诫你不要踏入后宅。”
白水水竖眉,对着白天英行道门拱手礼:“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观你印堂发黑,面相早夭...”
白水水话未完,只见白天英倏地轻笑一声,他抬眸,素日死气沉沉的眸色忽地焕发出神采。
“到底是福泽深厚之人,不像我。”白天英将茶杯往白水水的方向一推。
随着他的动作,一阵狂风大作,后宅大门发出‘砰’地一声,随之紧闭。
白水水绷直了身子,目光警惕戒备地注视他。
“你该防备的人,不是我。”
白天英眼睑一颤,脸上闪过脆弱之色,轻声道:“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话完,白天英开始剧烈咳嗽:“咳咳咳。”
他的嘴角溢血,茶水洒落一地,茶杯滚落到白水水脚下。白水水调动灵力,只见他浑身黑雾笼罩,身为活人的生机被一点点吞噬。
“白天英!”白水水手中飞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白天英见她想为自己驱赶死气,忽地轻笑一声,那张与白水水又几分相似的俊秀面庞露出几分歉意:
“抱歉呐。”
一刻钟后,白水水稳住他的气息。
“我妈是怎么死的?”白水水问他。
白天英眼神微闪,想起那个温婉贤惠的女人,他的唇角扬起笑却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眼:
“死于后宅。”
“因为...夫人发现了后宅的秘密。”
闻言,白水水神色一凛,她手上拿着佩剑,作势要进里屋。
白天英看着她走进去,眸光一点点熄灭:“咳咳。”
死了,又要死一个。
被妖道纠缠这么多年,苟活于世,他早就该死了。
白水水踏入里屋,惨白微亮的月光透光纱窗射进来。
一位身着锦绣旗袍的窈窕女子端坐在主位,那张白水水白日在墓前见过的面庞透着温婉端庄。
见她来,旗袍女子对白水水抬眸一笑,眸光温柔:“水水,我是妈妈。”
白水水的眸光与女子视线对上,喃喃道:“妈妈?”
“嗯。”旗袍女子对着白水水招手,柔声似水:“乖孩子,快过来。”
白水水握着佩剑的手略微松动,她神色愣怔,瞳孔眸光逐渐溃散,不由自主走向旗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