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拉了拉姜毓宁的袖口,说道:“那倒是要恭喜你了,宁安县主。”
两人这边还在讨论刚才的事,其余人已经翻了篇了,毕竟皇帝封一个县主,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只是有些惊讶太子殿下会插话,还亲自为这位县主取了个封号。
这实在是无上的尊荣。
再一想到,这位县主和母家景安侯府的关系好似有些暧昧,一时间也有些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去和景安侯府搭话。
只有坐在沈让后面的沈政,从刚才沈让开口就愣怔着,此时更是僵硬得像块木雕,嘴巴微张,一动不动。
他是了解沈让的,虽然外间对他的传言多有夸大,但是自己的这位堂兄,性子的确很是冷淡,对于女子更是疏远。
怎么会忽然开口给一个陌生的姑娘取封号,除非,他们本来就认识。
方才宴会上,那位姜姑娘几次递来眼神,欲语还休地勾唇浅笑,他当时还以为姜姑娘是还记得自己,现在想来……
沈政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他身边侍酒的小太监奇怪地问:“世子,您冷吗?”
明明这大殿内的碳火烧得很足啊。
沈政却只是瞪他一眼,然后朝前倾身,低声问道:“殿下,您和这位姜姑娘?”
沈让回头,睨了他一眼,却没有立时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卓霖是谁吗?”
沈政一愣,点头,“自然知道。”
卓霖在上京城本就十分的有名,更别说前一阵申国公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在自家国公府内,自己的婚宴上被人戳瞎了双眼,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就此成了废人一个。
平海郡王当众退婚,两家从原本的的姻亲闹成了死敌。
到现在,卓霖一条命悬着,不上不下的,实在值得人一声叹息。
若是平日提起,沈政也要替这位卓公子叹惋,可是今日沈让开口,却让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政警惕地问:“殿下,那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沈让坦然地点了点头。
沈政瞧他这个淡然的模样,再度打了个冷颤。知道的,是在说杀人的事,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在谈论桌上的酒菜。
沈让偏头,接着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挖掉他的眼吗?”
沈政也不是傻子,就算原本不知道,这会儿也明白了,定然是和那位姜姑娘有关。
果不其然,只听沈让嗤笑一声,说:“因为他觊觎了孤的女人,孤最后只剜去了他的一双眼睛,实在便宜他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可在沈政听来,却是阴恻恻的警告,他简直要被这男人的占有欲吓死。
他对姜毓宁的确一见倾心,不过那样的喜欢还算不得深,对于姜毓宁也是可有可无的,就算真的情根深种,他也实在不敢和沈让这样的疯子抢女人。
他轻咳一声,想到自己刚才还很不怕死地在沈让跟前大言不惭,顿时脊背生寒。
他轻咳两声掩饰,然后道:“臣明白了,殿下放心,臣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沈议站起身,紧跟着一个女子的背影走出了大殿,他霎时想到他和姜姑娘在宿山行宫初遇那一次,正好裕王也在,还表现的有些反常。
抬头一看,坐在清河长公主身边的姜姑娘果然不在殿内了。
难不成,裕王对姜姑娘也有心思?
也对,那位姜姑娘那般纯净漂亮,只怕是个正常的男子都要对她多看几眼吧,
只不过,他知道姜姑娘是沈让的女人后,可以坦然放下,裕王只怕没那么容易,更有甚者,他或许就是知道姜姑娘和沈让的关系,才故意亲近。
思及此,他的心底生出一抹不该有的,看笑话的心思来。
不过,他自然不敢把这心思在沈让面前表现出来,只是悄声提醒,“殿下,您知道臣弟的胆子,是绝不敢有僭越的行为的,但是有的人……”
后半句话他故意没说,沈让却已经听明白了,他蹙起长眉,看向旁边沈议空荡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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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碳火旺盛,姜毓宁穿得厚,脱了貂裘也脊背生汗,便带着竹叶出来到后殿更衣。
换了一身衣裳后,身上清爽不少,姜毓宁站在半开的窗边,微凉的冷风拂面,很是舒服。
竹叶怕她一冷一热地感染风寒,便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殿内人太多了,乌泱泱地吵的人头疼,而且总有很多人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无论是不是友好的,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姜毓宁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刚才陪宣丛梦出来时,外面有个可以歇息的石桌,便道:“我不想回去,咱们去外面坐坐吧。”
毕竟是在宫中,到处都是
守卫,殿下也在,竹叶便没再劝,陪着她走到殿外。
已经是十一月末,可是今年一直没有下雪,姜毓宁看着院子里的两颗杉树,竟然连叶子都还是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