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下车,很快就被薛怀义亲自接了进去。
一边走,沈政一边问:“殿下在何处?”
这件事太大,他自己一个人理不出头绪,还是要找殿下商量才是,想必太子殿下此时也是十分的糟心吧。
他这样想着,却见薛怀义十分微妙地笑了笑,没答,只说:“此时天都快黑了,想必世子还没用膳,奴婢先叫人给世子殿下预备些吃的吧。”
沈政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问:“宁安县主在?”
薛怀义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沈政先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后便是佩服。
这些年来,他是最知道太子殿下对妙贞的感情的,前几日太子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满眼的阴郁煞气,今天竟然还有心思陪小姑娘。
果然是太子,这缓和情绪都比旁人更快。
他无奈,只得如薛怀义所说,先去用了晚膳,然后又等了两刻钟,仍旧不见人影,急得他在院子门口不住地转圈。
薛怀义被他转的眼睛都花了,想劝几句,却听沈政开口道:“去给我也牵匹马来,我去找找太子殿下。”
薛怀义哪敢让他去,连他这个贴身侍候的都被赶回来了,谁知道殿下会不会突然兴起,和宁姑娘做些什么。
若是被世子冲撞到,那他们都不用活了。
沈政却是半刻都坐不住了,两厢争辩间,正瞧见远处有一片红云似的火把平移过来,没一会儿,便听到了清脆的马蹄声。
他抬头望过去,只见迎头的马背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
太子殿下身上披着一件暗色披风,直接将宁安县主裹进了怀里。
“殿下!”沈政连忙屈身行礼,“参见殿下。”
沈让早就知道他来了,并不意外,他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按住姜毓宁有些不自在的手,率先一步翻身下马。
然后张开手臂,对姜毓宁说:“下来,哥哥接着你。”
姜毓宁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政,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可飞云实在过于高大,她只靠自己是肯定下不来的,除非让人抱下来——那就只有沈让了。
好在沈政极有眼力见,察觉到姜毓宁瞥过来的目光之后,便立刻避开了眼神。
姜毓宁这才松开紧攥着的鞍桥,闭着眼睛跳了下来。
沈让将她稳稳接住,然后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把小姑娘完全裹住。
那头竹叶早就等着了,这会儿连忙上前,等着沈让的吩咐。
“不必等我用晚膳了,先回去歇着。”沈让嘱咐了几句,便让竹叶把人扶去后头的院子了。
等她走后,沈让才把视线挪向沈政,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温柔,道:“进来吧。”
两人在书桌前坐下后,沈让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单刀直入地进入正题,“今日如何?”
沈政摇了摇头,说:“臣跟了她一天,也趁机搭了不少句话,却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他飞快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大致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沮丧地说:“都是臣弟无用。”
沈让倒是比他冷静多了,闻言摇了摇头,说:“毕竟十年未见了,再深的印象也都是小时候,旁的什么,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不对,他们也能圆过去,说是这十年新养成的习惯,不必太过在意。”
“他们既然敢把人光明正大的摆出来,就证明不会被咱们找到破绽。”沈让道,“与其一直盯着一个假货,不如去想一想,这幕后的人,会是谁?”
“裕王?”这是沈政的第一想法。
沈让眯了眯眼睛,说:“他的确有可能,但是也不止是他有这个可能。”
他命令道:“继续去查,切忌打草惊蛇。”
“孤倒是像知道,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是。”沈政飞快应下。
有了沈让的吩咐,让他不安的心总算定了定,但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今日的殿下,好像也比前些日子冷静了许多。
前不久殿下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握着毛笔都像是拿着匕首,脸色比前年寒潭还要冷上几分,沈政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可是今日,太子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
是因为今天在溪山跑了马?
还是因为那位宁安县主?
沈政隐约觉得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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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宁回房的时候,底下已经送了晚膳进来,但是姜毓宁实在没胃口吃,便命人烧水先沐浴,洗去一身疲惫之后,这才重新坐到桌子上。
但仍旧没吃多少东西。
竹叶关切地问:“这些饭菜可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奴婢再叫人去换一桌来。”
“不用了……”姜毓宁急忙把她拦住,说,“不用折腾了。”
根本不是不合胃口,只是她的腿根磨得疼,这会儿并拢着双腿坐在凳子上,也实在是有些磨人。
她匆匆吃了两口,就叫人把饭菜都撤下去了,竹叶还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毓宁赶了出去。
“我累了。”姜毓宁的理由拙劣,却让人没办法,“想早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