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得低头么。沐姨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自己进门时何等跋扈气壮,此刻就有多狼狈不堪。“桂儿,桂儿真那么糊涂了?”
要不是沐姨娘这些日子尾巴翘得太高,睢王妃其实并不打算跟她较劲。此刻见她服了软,便也掏心窝子叹道:“这些年王爷宠你,我从来没说过什么。对于桂儿,我也一碗水端得很平。可你们娘两总是有那么多的小算计。光说这一回的事,我给桂儿派了两个多得力的大丫鬟,偏偏桂儿藏着掖着将两个大丫鬟都瞒得死死的,什么事全都私下去办。你说说,但凡这孩子能大气些,能跟两个大丫鬟透个气,也不至于将这暖池的事办得如此糊涂不是?”
沐姨娘入府以来很少听见这样的重话,一时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但挂不住又能怎样,桂儿捅出这样的篓子,别说王爷了,连自己的脸上都觉得没有光彩。
于是她只能沉沉垂着头,任由睢王妃教训着。
“再说之前给桂儿请的那位管教姑姑,虽然求人家教的是规矩,可人家也把经营之道讲给这两个孩子听了。馥儿那孩子笨一些,但手记上却写得很明白,凡开商铺经营,必与长辈商议,必求于先者,必反复揣摩。你说说,这三样,桂儿那哪一样是占了的?这般的冒失行事,传出去真是叫人笑话。”
“是是是。”沐姨娘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替桂儿争辩的话,又想起之前林馥儿开那花容浴堂的事,心里不由得一黯。比起桂儿来,馥儿的确显得心思没那么活泛。可那孩子也真不傻,不仅求了王妃的娘家卢府帮忙撑腰,更去外头花重金聘了好几个大掌柜,真真是把管教姑姑的话记在心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桂儿不也是吃了手头银子不足的亏吗?沐姨娘想到这一节,正打算开口,便听睢王妃继续道:“若桂儿是手里没银子还舍不得嫁妆也罢了,那庄子上偏偏刚起出来一拨老参,足足卖了五百两银子。这五百两花下去,什么药草买不回来,偏偏要买那几文钱一包的药草。你说,这不是擎等着出事吗?”
沐姨娘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是啊,五百两银子,什么药草买不回来。“桂儿这孩子真是的,大约也是没经过历练的缘故,心思太单纯了。”
“你说她单纯吧,倒也不是。”睢王妃暗暗翻了个白眼道:“你要知道,这暖池别庄的主意可是太傅府的顾姑娘给她出的,彼时人家顾姑娘就嘱咐了,这药草必定要贵的才好。再之后,馥儿那孩子也不是有好儿就独吞的主,她之前也派人给桂儿传话了,说是顾姑娘亲自配好了药草,若是桂儿想要,就按本钱付即可。”
“这,这是好事啊。”
“你那好姑娘嫌本钱太贵了。”睢王妃有些嫌弃地摇头道:“那本钱不过一日一钱银子,这都不成?”
沐姨娘虽然也没经营过铺子,但也明白这价格比起那二两银子的进益来,还是很值的。她抿抿唇,终于想不出由头替自家女儿解释了。
见沐姨娘词穷了,睢王妃正了正身子,淡淡一笑道:“这回你说吧,这中馈的事,要我怎么跟人家开口?”
“自,自然是开不了口的。”沐姨娘垂眉耷拉眼道。
“那你去王爷那告状吧,让王爷治我的罪。什么罪名来着?是了,是不护庶女,欺辱妾室。”睢王妃边说边笑,一脸不屑。
“原本也只是跟您念叨两句,怎敢,怎敢说您的不是。”沐姨娘大恐,连忙匍匐在地上道。“您都送了二百两银子了,妾身,妾身替桂儿感恩戴德。即便到了王爷那,也都是桂儿的不是,都是我的糊涂,并无您的错处啊。”
“你我这些年也算相处和睦,你恭敬,我待你自然也尊重。”见她慌得六神无主,睢王妃满意地笑了笑。“只是这些日子你掂量
着桂儿嫁了人,我馥儿还没嫁,大抵是有些不成样子。”
“不敢,不敢。”沐姨娘心下无比懊悔,又恨自己太过冲动,连事情的究竟都没打探清楚,便贸然过来跟王妃摆谱。
睢王妃摆摆手,也不打算跟她一般计较,只是淡淡嘱咐道:“从前我没亏待过桂儿,往后自然也不会亏待。只是你也别仗着女儿嫁了人就在我这摆谱。摆明了告诉你,我是不吃这一套的人。若是你若像从前那样规矩,咱们两个自然凡事好商量。”
“是是是。”沐姨娘被教训得心服口服,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而她此刻才明白,这位卢府的大小姐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是从前没与自己计较过,才让自己觉得人家是个好性儿的。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妃您待桂儿的心。往后,往后妾身定然规矩老实,敬重王妃,不给您添半点麻烦。”
“行了,起来吧。”睢王妃示意身边的小丫鬟扶她起来,自己也起了身,懒懒舒展了腰肢,将浑身是汗的沐姨娘留在了原处。
于是,沐姨娘在王府的头一回起刺儿,便这么被无声无息地镇压下去。
第47章
副尉府上。
陈花意虽然性子实在, 但办起事来却颇有过世的陈老太爷的遗风,一边用着汤药呢,一边便把那些前来讨说法的主顾们打发了。打发的方式也很简单, 每人十两银子, 是当初的花销的五倍, 自然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