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萧尘眼底莫名闪过一丝心疼,旋即却笑道:“太傅大人有所不知,我大骊有一国宝,名唤骊姬。此女容色如玉,环姿艳逸,指拂处如春兰,吐气间有脂香,杏眼氤氲,娇柔婉转,美艳不可方物。我大骊多少男儿为看她一眼而心甘殒命,就连父皇,亦肯为她驱散后宫
。”
晚淮本觉得他说得太过夸张,可眼见着萧尘说话间竟然难掩垂涎之色,他才渐渐相信,这位名唤骊姬的女子只怕是真的存在的。
“就在半月之前,此女已被暗暗遣送至大誉。大誉皇帝如得至宝,听闻眼下,已将骊姬封为贵妃。太傅,李太傅,你眼下还觉得,退兵之事是假的吗?”
“退兵之事自然是真的。”李绵澈神色平淡,仿佛眼前面对的只是棋局,而不是战场。
反倒是萧尘见状目光一凝,一时竟判断不出李绵澈是在撒谎,还是在故作镇定。
“大人!”晚淮慌乱之下,身下的马匹已有些蠢蠢欲动。
李绵澈稍一抬手,制止了晚淮的话,唇畔笑意更薄。“多谢三皇子了。”
“什么?”萧尘更加惊惶。
“若不是你,我还不知武显将军为何退兵。”李绵澈的脸色淡如山岚,薄薄的嘴唇抿起绝美的弧度。
萧尘下意识收紧缰绳,身下的马匹顿时嘶鸣一声,高高抬起上半身。他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又想到身后的三千兵士,勉强镇定了一些,吁了一声道:“所以你是故意前来?”
“不错。”李绵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一身高傲的气势并未瓦解,相反只是松弛了一下,便以更加逼人的姿态重新收敛在身上。
“你,不要命了?你就为了知道真相,就敢孤身前来?”萧尘诧异,却也真的生了几分敬佩。
“孤身?”李绵澈笑了,笑得藐视天地,视眼前人如蝼蚁。
“我身后的兵士的确是做不到以一当十。”他高声道。旋即,目光一凝,暗黑色的眼眸杀气顿生。“因为,他们是可以以一当二十的。”
晚淮的唇畔此刻亦是抹过一丝冷笑,旋即举刀插天,高声喊道:“杀!”
即便武显将军不能前来搭救又如何,自己同太傅大人一样,对身后的三百兵士充满信心。
“杀!杀!杀!”震天的声浪响起,那是李绵澈亲手带出的兵士才有的骁勇与斗志。伴着贴地的马蹄发出的隆隆巨响,萧尘只看见一阵尘土飞扬,旋即便感受到身后的兵士那发自内心的畏惧。
“他骗人,世上没有以一当十的兵士,更别提以一当二十!杀,杀了李绵澈,大誉的皇位就是我们的!”
萧尘使劲毕生气力喊着,然而身边的呼喊和哀嚎声已然响起,似乎在嘲讽他话里的心虚,他语气里的无力。
“轻幼,我来啦。”自从孟庭轩以副将身份带兵入大骊后,集福院内时常会响起林馥儿的声音。
晓夏掀开珠帘,果然见外面走来一位姿容明媚的夫人。她一袭玉白色中衣,外罩云雁纹锦滚宽鹦哥绿褙子,发髻低垂,内埋三两颗圆润珍珠,又插一根金钱玉步摇,瞧着既稳重大方,又不失娇美。
然而,这样的端庄在瞧见顾轻幼的那一刻就原形毕露。她一进门就歪在了美人榻上,满脸不高兴道:“太傅大人有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顾轻幼摇摇头,玉藕般的胳膊慵懒伸出,轻轻抚过桌案上的书脊。
“你最近好像有点不高兴呢。”林馥儿瞧见桌案上放着一碟香甜沙软的凉糕,很快有了兴致,拄着胳膊坐起来拿了一块慢慢嚼了,又开口道:“是因为宋公子的事吗?轻幼,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但连我婆母都说,你是该好好筹谋自己的亲事了。”
“是吗?”顾轻幼从不觉得有什么烦扰值得自己放在心上。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发觉自己却渐渐做不到从前那般豁达了。有些话,不知怎么就入了耳。有些事,总觉得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义父很满意这门亲事呀。”她歪着头,手边一柄羊脂玉嵌珍珠如意。那羊脂玉分明是晶莹白皙的,可在她荔枝般娇嫩的肌肤面前,竟显得有些逊色了。
虽说姑娘家都是越出落越好,但林馥儿眼见着顾轻幼每回的变化,却还是忍不住惊讶。不过想想也是,她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人,何况有太傅大人在,更是将她护得好好的。
“你义父满意,不代表你满意啊。轻幼,你怎么回事,怎么跟以前我认识的你不一样了呢?”林馥儿反应过来她话里的不对劲,努唇问道。
“其实我不太在意。”顾轻幼的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轻轻顶在下巴上,淡然看向窗外,忽然又慢慢道:“或者,只要我能留在誉州就行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尚不觉得有什么,可素玉的脸色却是有些吃惊的。她始终记得姑娘当初入府的时候,是何等怀念自己的家乡须弥山。然而此刻,她的心思怎么变了呢?
不等林馥儿再开口,门外已然传来李锦欣不情不愿的声音。“让我进去,我是来给顾轻幼姐姐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