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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阙音早在意识溃散前,已经发现两个婢女的不对劲,好在市面上能够买到的药效力往往并不长久,等到马车行驶渐缓时,她已渐渐清醒。
“我想见太子殿下。”裴阙音听到梅香的声音,就是这道声音,方才让马车停下。
裴阙音攥紧了袖口,如今手脚微麻,她尚且无法动弹。
东宫里头似乎有人出来,听到梅香自称是林国公夫人的婢女,于是承诺殿下已在来的路上。
车帘被掀开来,刺进了裴阙音并不适应的光亮,来人仍是梅香。
看到裴阙音醒来,梅香的手有些发抖,裴阙音心中浮上一丝十分不详的预感。
一丸冰凉的药被梅香从小瓶中倒出,塞到裴阙音口中,她倾力想去抵开,比不得梅香死死仰起她脖颈逼她咽下。
到了最后,裴阙音双目通红,药丸终究被逼了下去。
她努力想去掐脖颈,却清楚药丸几乎已在挣扎中彻底化开,梅香甚至不忘喂她几口水冲去药丸苦味。
裴阙音努力端坐,然却燥热从腹下蔓上。
裴阙音面露绝望。
她听见梅香口口声声与外头那人说,“殿下,我们夫人在卖染料的石商人那儿坐了坐,好似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面色红得厉害。”
连安泽关切且着急,忙问裴阙音的去处。
“夫人就在车里,交代奴婢定要将她送至东宫。”梅香让出车门道。
第32章 第 32 章
◎连安泽:中药的应该是孤◎
车帘被再次掀开, 松竹般的气息铺面而来。
裴阙音仰起面,看到衣着完整体面周全的连安泽,心底蓦的酸涩。
她不解曲氏的意思,自己操劳公府上下, 虽确实有几分私心, 但自问未曾愧对林国公府。
连安泽一步步走近, 裴阙音没想到,兜兜转转, 他们竟又走到一处。
女郎面色绯红, 衣裳也有些被挣开,连安泽不假思索将外袍褪下, 盖在女郎身上。
却不知沾染了男子气息的外袍,给她带来更大的困扰。
初听闻梅香说是石勒所做,连安泽不可否认自己是愤怒的,但此刻站在裴阙音面前, 他心忽的静下来, 耐心道,“当真是石勒所为?”
裴阙音想要出声,然而一张口便是又腻又哑的音, 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裴阙音面对着郎君越发沉邃的眼眸,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艰难摇头表示没有这桩事。
连安泽心下明了,目光幽深。
在裴阙音没看清他是如何吩咐的时候, 外头立刻传来梅香被控制住的声音。
“看来是夫人府上有了内鬼。”连安泽淡声道, 他周身冷清至极, 半点不靠近裴阙音, 似是刻意所为。
裴阙音抿唇不吭声, 她自然知道此事。
如今想来,曲氏应当是知道了当初连安泽私下里与她说将林巍庭放出去的条件,她隐隐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曲氏会用这么下作的法子。
“你若信我,且随我入府,我会请医女帮你解药。”随着女郎面色越发红润,连安泽别过视线。
却是诚恳至极。
恍惚间,仿若他还是那个未被认回的普通书生,在年前为她挡下马蹄,此刻又向她伸出援手。
裴阙音其实怕的要死,连安泽前几日的公然觊觎还历历在目,她既不懂他对自己的执念,更不敢想,若进了东宫,他临时图谋不轨……
可他如今是如此守礼,一进来就将外袍披在了她身上,还厘清了真相,帮她将梅香控下。
一切听凭她意见,现在仍在等她点头。
终于,裴阙音两手拢着外袍,微弱地点了点头,幅度足以被连安泽的余光看见。
同时刻,裴阙音察觉自己左心房剧烈跳动,她想,应当是药毒所致。
松竹般的气息猛然逼近,劈头盖脸地笼罩了全身,裴阙音攥紧马车座位上的皮革,注目屈尊降贵蹲在她身边的太子殿下。
连安泽原先坚毅的神色有一刻维持不住,低声道了声“得罪”,还未待裴阙音听清,外袍被提起重新裹在女郎全身。
裴阙音眼前一黑,她的脸也被包住,保证了她出去时不被外人看见。
只是视线屏蔽时,其余感官便被无限放大。
外袍携带的清冽味道与其主人身上别无二致。
裴阙音既想躲,又忍不住靠近。
天人交战间,她忽的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她该怎么进府。
连安泽用动作回答了她。
他不知还有衣袍下的女郎还有这番纠葛,蒙住面的女郎让他终于轻松不少,他将裴阙音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出马车。
一下子悬空的裴阙音下意识揽住郎君脖颈,意识到问题后又怔怔地想要放开,却被连安泽一把箍住,不许逃窜。
周围的人似乎早被清空,裴阙音只听到风的声音,和连安泽让拜月去请医女来的吩咐。
而后,是风声也无了,关门声一响,一切静得吓人。
裴阙音又听到了那擂鼓心跳,只是这回,她也好不上哪儿去。
连安泽将门关上那刻便开始后悔,卧房里除了原先的气味,他原先刻意忽视的女郎体香开始无孔不入。
裴阙音意识到连安泽微微开始屈身,猜测到恐怕到了床榻附近,轻轻挣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