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茂知道段黎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什么事,遂骂道:“不是说了不要人来打扰吗!又是你这小子!”
“是大事啊!”
“找到了!将军!”张回手里举着一份信,他鲁莽之后,段玉笙留了他的性命,只是打断了他的两条腿,现在成了半个瘸子,没有掺和在皇城里,就在大街上当个看门的。
可是他今天却碰到了一个最叫人意想不到的人。
“找到了!”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
找到了?找到了谁?
段黎一动未动,甚至连大脑都有些空白。
全茂提留起他的衣领,怒道:“说清楚!找到什么了!”
“世子!”张回急忙道:“活的!活的世子!”
他抬起手:“这是世子的信!”
段黎倏地抢过,手指落在信封上,怎么也够不着边缘的开缝线,她动作又乱又急。
纸都被捏皱了。
而摊开的纸面上只有两个字。
歪歪扭扭。
可是段黎却认得的。
上面写着,阿黎。
落笔,段玉笙。
便再无其他。
“在哪儿?他在哪儿!”段黎嘶吼着,扯住张回,眼睛满是红色的血丝,她目光急切地盯着对方,咬着没有血色的唇。
张回赶紧回答:“就在城门街道,世子说,他在哪里等你。”
段黎麻木的脸上像是回光返照,她捏住信扭头就朝宫外跑去。
“你最好别撒谎!”不知事情真假,全茂恶狠狠地警告一声。
“这个消息给我咽在肚子里!”
说完,他就追段黎了。
段黎连马都没有骑,脚步不停息地朝前奔跑,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寒风尽数吸入肺中。
那是段玉笙的字。
他还活着的。
他真的还活着!
街道处还有不少人,段黎冲入人群中,慌张地摸寻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像是被吓到了,惊慌散开。
“玉笙!”
段黎找不到人,只能大声呼喊。
声音沙哑像是要呕出血来。
他该看到了。
段黎想。
只要他活着,他就该看到了,她有在听他的话,她没有乱杀人。
她再疯,也在听他的话。
“玉笙!”
嘶吼声叫人肝胆尽裂,她挤在人群里,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嘴唇裂开一道道血缝,狼狈的样子叫周围人害怕得远离。
唯独只有一处人影,一动没动。
白雪皑皑的长衫,有人在身后打着伞。
那人坐在轮椅上带着斗笠。
“阿黎。”
不等段黎上前确定,那人先一步掀开斗笠,露出了自己的脸。
轻飘飘的声音,段黎一下僵住了,她定眼看过去,再也走不动。
寒风陡峭,她一头短发,散乱地擦过脸庞。
“过来。”段玉笙苍白的脸,笑着朝段黎招了招手。
段黎慢慢朝前走了几步,越来越近,最后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拥着对方,双手紧紧将他抱住,仿佛要将这人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她把头埋在对方的怀里,搂着脖颈,就撞上一个吻。
段黎哭了,湿红了眼睛,她在毫无章法地吻着他,冰凉的手,温热的气息。
那淡淡的冷香,是她最好的安神药。
段玉笙抱住她,半月不到,已经消瘦了这么多,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她在自己的怀里颤抖,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抚平她十多天来的痛苦。
“世子身体还没有好,这里风雪大,还是寻个避雪的地方吧。”看着这两人亲热了好一阵,段玉笙身后有人忍不住出声。
旁边打伞的姑娘闻声踩了他一脚。
段玉笙难以抑制的,从喉咙里一阵轻轻咳嗽。
段黎惊慌地看着他,连忙小心的护住他,她神色紧张,手足无措。
段玉笙摇摇头,手指帮她别过脸庞的碎发,他的阿黎定然是被吓坏了,瘦了,也憔悴了。
段黎不肯放手,她知道段玉笙一定受了很多伤,只能小心地贴在对方,像是触摸着一个易碎品一样,她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温热的泪水沾湿了衣襟。
“我没有这么脆弱。”段玉笙轻轻地笑,就抱着她,将她一阵好好安抚。
“我这有处宅子,去那里再叙吧。”身后的男子开口,他身后背着药箱,看着像是一个医师。
段黎从未见过这一张脸,直到撑伞的姑娘露出头来。
她笑眼看着段黎,冲她说:“阿黎,好久不见。”
段黎不情愿地抬起头,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让她有些意外。
段黎愣了冷,叫出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阿花。”
阿花怎么会在这里?
她居然没有死?
阿花依旧为段玉笙撑着伞,笑脸盈盈。
段玉笙牵住了段黎的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说。”
。
几人落脚在院中。
段玉笙行动不便,段黎便一整个把他捞在怀里,时不时蹭一蹭。
是活的,才能叫她安心。
取了火盆。
这事说来话长。
段玉笙命大,从低崖上滚了下来。
碰巧被张医师养的长鹰发现,张医师以为段玉笙是为战乱所累的可怜人,遂搭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