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笙轻笑着地点头,“同乡人,倒是有缘。”
“看兄台行事匆忙,应当是道上押镖的?”
对方大口喝一碗水,闻言,顿了顿,然后说:“公子猜得准。”
“不知公子是?”他朝着段玉笙说话,可是他眼睛却落在段黎的身上。
半响儿,听他给出评价:“这小兄弟应当身手不错。”
段黎轻哼了一声,对于别人给出的评价眼皮都懒得抬,她稳稳地抱着枪,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身形不出众,看着精瘦,要是没有狼牙枪,她一点也不打眼。
“兄台可别是看中了我的人。”段玉笙看着对方眼中欣赏的眼神,忍不住提醒一句。
对方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有些失望地叹气:“要是能在我底下干事,倒是不错。”
段黎抿了抿,面露不悦,她目光幽怨地投向段玉笙。
段玉笙安抚似地浅笑一声:“那可不成!我二人出门办事,家里人还盼着早归呢!”
“公子要赶回福属?”对方面色惊奇。
“算是。”段玉笙说。
接着他便听到对方叹气说:“只怕现在公子是去不成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段玉笙闻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沉了沉。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几个兄弟押镖,在福属的官道已经走不通了,只能改道走寿领郡。”对方解释说。
段玉笙眉心动了动,“怎么会如此?”
对方摇头,直言晦气,“难说,八成是整个城封锁了,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怕是要出事,没准又是兴了什么病。”
膨——!
“封锁?”段玉笙霍然起身,双手扣住桌檐,手臂隐约青筋暴起。
段黎手腕一抬,也很快站了起来,询问:“怎么了?”
“回去。”段玉笙声音徒然低沉,脸上是说不出的冷峻,转眼间甚至有些苍白,紧蹙的眉头已经拧成了死结。
对方愕然,“只怕是进不去的!”
段玉笙像是慌了神,心脏狂跳。
段黎觉得事情不妙,没有多言,两人不顾周围异样的眼神,踏出身。
“哎!客官!你们的包裹。”小二连忙拾起段玉笙落下的东西,追上前,他拿得快,没有注意扯住了布料,包裹一洒,一卷书画从里头滚了出来,铺在地面。
段玉笙回头一看,仿佛呼吸都停滞了,心凉了半截。
是归燕图。
。
福属,宁王府。
“母妃。”
段桀月坐于铜镜前,梳妆的手一顿,她回眸看向身后,只见从暗淡的烛火间踱步走来一人。
段桀月今日穿上了喜服,梳着齐云鬓,带着珠宝凤冠,明艳的红色格外亮眼,衬得她的肌肤雪白。
“你应当早些嫁出去的,或许……”宁王妃立于她身旁,看着铜镜中可人的脸蛋,她悠悠地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不……若我真嫁出去了,只会殃及鱼池,所以儿臣选择自愿留下,您知道儿臣是什么性子。”段桀月却笑着,打开了一个精致小盒,将里头的胭脂点缀在唇上,跳动的星火烛影恍恍,她脑海中又回想到那人笨拙的模样。
仅仅是对视几眼,就能叫对方窘迫地红了脸。
可惜今生注定,他们二人是无缘了。
“母后…您瞧,今日……儿臣美吗?”段桀月缓缓起身,摊开双袖,正红色衣袂铺开,隽绣着金丝凤雀,她的妆容比以往浓艳得多,一张白皙的脸是如此冷艳决绝。
再过些日子,她本该风光出嫁。
“我的女儿,论美貌谁能敌过?”段王妃看着她,眼角含泪的笑。
“可惜……父王没能瞧见。”段桀月沉寂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缓缓走向了高架旁,衣袍如凤尾,长落在地。
“也瞧不见了。”
段桀月豁然抽出了一把利剑,高举于胸前,眼神静默地凝视着她,道:“母后……可还会使剑?”
院落之中大火翻飞,滔天怒焰袭卷着福属,断壁残垣,街隆小铺被砸得粉碎,京城的军队就这般闯了进来,烧杀抢掠丝毫也不输于敌国的劣迹。
一道简短的圣旨,就是这尸体累累,血流成河的源头。
惶恐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街道。
“阿珂!阿珂!”阿花在风中嘶吼,漫天烟卷袭着天空,她看着地面越来越多的尸体,一张张她熟悉的脸,叫她胆战心惊。
一个官兵持着长刀朝她刺来,回眸中,她更惊恐了几分。
“阿花快走!”阿珂及时出现,一把推开了她,捡起地面上的刀便挡在了她的跟前。
铛——!
一声声刀剑相接的碰撞声传出,阿珂横扫一刀直接划穿了眼前士兵的腹部,看着他轰然倒地,她才回头对着阿花道:“你快去后门等我!我去找郡主和王妃!到时候再去找你汇合!”
“知道了吗?阿花!如果我没来,那你躲着远远的,越远越好!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再说自己宁王府的人,听明白了吗?”
阿花哆哆嗦嗦的没有回应,她颤抖地手捂着嘴,脑海里依旧是盘旋的惨叫声。
“听明白了吗!”阿珂朝她吼了一声。
阿花颤抖地点头。
“世子身在外!若有他的消息,你得去找他!就算拼了命也得保住他!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