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彧对她有救命之恩,几月相伴他们也曾暧昧生情,花前月下,在她确定自己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后,她做了当时最利于她的选择,就是跟程行彧回京,嫁给他。
孤寡一人,父母双亡,长辈已逝,那她不用面对那种敏感而微妙的婆媳关系,也没人会给她立规矩。
士农工商,商虽为末,但是有她在,他们能好好做生意,衣食不愁,高枕无忧。
更重要的是他们曾相互许诺,此生仅彼此一人,不再纳娶她人。
但说好是孤家寡人的京城商贾,一年后却摇身一变成了景明候世子、七皇子表弟!身份瞒她,想做的事也都瞒她,她等着他口中的婚礼,结果最后等来一个大大的欺骗。
程行彧心中亦是一片涩然,他以为自己已经比南越许多男子优秀了,却没想到在岫岫眼中还有很多短处。
然后,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看向云岫,郑重其辞道:“岫岫,你说,我改。”
云岫抿着嘴,他要是五年前有这觉悟,他们还用得着分别五年吗!
微弱的暖色烛光映衬下,他的脸若明若暗,曾经的清朗小青年如今已是成熟汉子,而她思定,她只想要程行彧一人,只单单他一人就好。
“坦诚相待,遇事能够与我沟通商量。”擅作主张是程行彧身上最大的毛病,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你自小有人悉心伺候,长大后身边又有一众仆从听令行事,你有权力、有钱财,如今更有南越最厉害的人当靠山,你行事可以不关乎别人愿不愿,而只考量自己想不想。”
“若是你娶了京都名门闺秀,她们自是乐意以夫为天,为你执掌中馈,收纳良妾,开枝散叶,但是我不同,我不甘心困于后宅,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志向,我想广收学子,我想游历四方,我想没有束缚地活着,你明白吗?阿彧。”
一声“阿彧”险些令他潸然泪下,岫岫,岫岫还愿意这样唤他。
“我明白的,我懂的,我不娶别人,我只要你,岫岫,我只想要你,你说的我都改,我以后什么事都会告诉你,都会与你商议,我,我,我只想求你再给我次机会。”
他庆幸自己曾经去过盘州乐平,他庆幸自己在那里成为阿云,体验过另一种生活,所以,他懂的,他以前不懂,但是他现在懂了。
第53章 顾家大伯
“嗯。”
那声回应又轻又淡, 但夜静更深,程行彧好似听见了,却又不敢相信。他怀中紧紧抱着枕头,唯惧怕那声呢喃细语是自己的臆想, 而不是云岫真实的回应, 他试探般地再次求问:“岫岫,你答应了?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
然后小心翼翼地, 耷拉着脑袋看向云岫, 却悄悄竖起一双耳朵凝神静听。
“是,我们再试一次。”话说一半, 云岫就瞧见他一双黑眸水汪汪的, 虽没见泪珠,却也明光烁亮, 她问:“你见过阿圆了吗?”
“只摘橘子那日见过。”他怕云岫多虑,又急切解释道:“岫岫,我没有透露身份, 阿圆只以为我是山中农人, 我没有擅自做主与他相认。”
云岫点头表示知晓, 她知道父子俩没有相认, 要不然单凭阿圆碎碎念的性子,不会这么平静,她看着服服帖帖坐在凳子上的程行彧, 说道:“我还有事,需要在县城里再待上三日,明早我写封书信, 你带着先回山上照顾阿圆和安安,他不是喜欢摘果子吗, 你带他们去山林里找野果吧。”
“也就只有三天了,我能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之后再一起上山?”阿圆和岫岫,他还是很想和岫岫在一起。
夜深人困,云岫撑着眼皮看他两眼,嫌弃道:“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这样让我、让乔长青情何以堪,你想败我们名声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这真是冤枉他了,他全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陪在岫岫身边。“坦诚相待”这个词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里,程行彧喉咙滚动,忙道明心中所想:“不是的,岫岫,这几日你若不想我出现,我便如先前这些日子一样,守在暗处,不会让人察觉,更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云岫等了他大半个晚上,又说了好久的话,实在发困,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嘴中嗡嗡说道:“你留在我这里没什么用,不如上山去带孩子。”
某人低语:“有用的,我能给你做推拿,我能给你打水,我还能给你看家,仅三四日而已,我们不如城里事情结束后再一起回去?”
推拿?是前两日的那种极致按摩法?那瞬间,云岫狠狠地心动了!舒筋活络、消疲去劳的按摩她需要。
脑袋轻点,只余三日而已,她也不想为难人:“行,但是若传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你别怪我不客气。”
“嗯嗯,我都听你的。”这结果已经比他预料的好很多,他心满意足矣。
见他还呆坐在床边凳子上,云岫撩起眼皮又看他一眼:“坐着干嘛,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哦。”他是想留下,但是不敢。程行彧抱着枕头起身就走。
云岫困得想倒头就睡,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眼水,看见他怀中浅色的那团枕头,眯着眼睛看他:“你抱着我枕头干什么,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