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比试,如何用最少的力量搬动明心楼楼前的水缸。那口缸是一口石缸,重量本就不轻,蓄满水后更是能达几百斤。”
“这些学子早就预谋好了,拿着一根粗实的大木棒就把石缸撬起来,反而把缙沅学子弄得不知所为,那缸还能怎么搬动?”
杠杆原理?看来集贤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挺厉害的。但唐晴鸢正在气头上,云岫暂时没吭声,仍然云淡风轻地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乔长青终于听明白事情经过,本来是双方论辩的,可中途又去比举缸了,“那缙沅有人挪动那口石缸了吗?”
说起这事就她就恨铁不成钢,凡事量力而行就好,非要逞强,“院中有位女学子咽不下那口气,仗着家里是杀猪的,力气大,非要用力一试,这不,闪了腰,疼痛难耐直不起来。我已经针灸过了,可还是少不得要卧床休养十余日。”
有她在,腰伤倒是不严重,她愁的是学子斗志!
那口石缸不挪回原位,缙沅书院就士气难振,接下来的论辩谁还能慷慨激昂,振振有词?甚至部分学子还有可能因此事怨恨书院招收女学子。
唐晴鸢长嘘短叹,第一回觉得明心楼前面的大石缸碍眼。越想越来气,喝下好几碗凉茶,还是闷闷不乐。
举缸这事乔长青也帮不上忙,尽管他力气不小,但是数百斤的重量他是真的做不到。
双眼忍不住朝云岫飘去,看向这个让他感到无比踏实的人,就是不知道岫岫有没有法子,乔长青试探着喊她:“岫岫?”
这真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事,对他们难,于云岫易。
若她没记错,其实《墨经·经下》中就有关于力和运动的一些见解,比如车梯、滑车这类器械就有滑轮早期的雏形,还有《天工开物·作咸》中也曾记录井盐汲卤机械,里面用到了两个定滑轮。
落笔神速,云岫写完笔下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撇,完美收笔。然后抬起眼眸,见唐晴鸢一脸愁容,乔长青一脸期盼,她惬意地笑着,语气略不确定地提议:“办法也有,但是也要看有没有人能做出来。”
此话一出,唐晴鸢霍然起身,如鱼得水般精神焕发,活力满满,追问:“什么办法?要做什么东西?”
她就是看不惯集贤学子故意挑衅的模样,缙沅招不招女学子干他们什么屁事,来到别人的地盘上还整日指手画脚,斜眼看人。
来论辩就论辩,非要生出些幺蛾子。
她若是咽得下这口气就不是唐晴鸢了。
乔长青一副果然如此神情,云岫思绪敏捷,博览群书,他就知道她有办法,“岫岫,要怎么做?”
“举缸只要举起,并不需要移动方位吗?”
唐晴鸢不知为何如此问,却回:“只要能挪动就行,没有时长、方位、高低要求。”
云岫颔首点头,那这样倒也还行得通,于是说:“首先,要有足够硬实的木头,比如紫檀木、鸡翅木、楠木或者是黄花梨。”
山中木头虽多,但是硬木难求。
“然后,还要找到能锼、凿、铲、锉、磨,切削处理硬木的手艺人。”她同唐晴鸢实话实说,“那东西制作不易,耗时不短,你还坚持要做吗?”
唐晴鸢不想放弃,一咬牙说道:“要做,木头我去找,木工?书院里有位学子家中就是干这行的,我一会儿就去找他问问。最后一点是什么?”
“最后,便是结实的绳子喽。”
唐晴鸢又豪饮下一碗凉茶,用袖口抹去嘴角茶渍,颇为潇洒,“我这就去书院饭堂寻人。”
她刚撒着腿冲出去,又突然停住,回眸看向云岫,高声说道:“云小岫,要不今晚你做个饭?”
“知道了。”云岫朝她拂了拂手,示意她赶紧去。
阿圆本来还在乔长青怀里玩树叶子,听见云岫要做饭,耳朵一竖,撒娇道:“岫岫,我想吃土豆饼,两种口味的。”
贪吃鬼,云岫瞅他一眼:“只能一种。”
阿圆又开始讨价还价:“我想吃一丝一丝的那种,哥哥喜欢吃糯糯的那种,岫岫,就做两种嘛。”
一旁的安安听见阿圆提到自己,腼腆笑笑,望着云岫:“娘,可以做两种吗?”
乔长青也起哄:“两种,两种,我这就帮你去刮土豆。”
他轻车熟路地就朝灶房摸去,前几日他托人送上来不少土豆,应该还剩下不少。
云岫望着三人无语失笑,行吧,四口人,三比一,两种口味就两种口味吧。
“那还不去帮爹爹拿东西。”
阿圆一开心,露一嘴小白牙,安安也跟着笑,两人蹦蹦跳跳地就去找乔长青。
真是的,唐小鸟家,他们三竟然都比自己熟。
缙沅书院的饭堂食材大部分都是学子们在后山自己种的,肉类每隔三日便会由山下屠户送上来,给学子们制作荤食。
这几日因为论辩会讲,要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便每日都有人送肉禽上来,只不过因路程耗时,学子们早上吃素,要到晚上才吃得到肉。
此时已是饭点,可大伙们却高兴不起来,不仅缙沅学子面色沮丧,连饭堂添饭舀菜的婶子也垮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