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愿意,我求之不得。”
崔婉颐痛快点头。
原本皇兄就想让她带着阮瑟一同回西陈,还回阮瑟的郡主身份。
有虞家和卫家作她底气,日后阮瑟在西陈横着走都无妨,何须被人看作是一介孤女,受尽委屈。
阮瑟既愿意同她回去,崔婉颐自是乐意之至。
可这事,她和西陈再如何愿意,也不能独断专行。
崔婉颐并无意打听阮瑟和赵修衍之间的是非事,可有些话不得不问。
抿唇,她低声探问:“雍王殿下那边……你一离开上京,他怕是很快就能寻到你踪迹。”
“届时若是在路上被他寻到,碍于西陈他不会对我动手,可是你……”
上次阮瑟被敬王掳走,赵修衍不消四天便寻到阮瑟,教敬王都匆惶逃回雍州。
虽然不知晓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但崔婉颐和楚景瑞一致觉得依照赵修衍的能力,四日已经是时久。
若不是他另有谋算,他怕是在阮瑟失踪的第二日就能寻到人。
西陈路远,她当年被送到大胤时足足走了半个月。
哪怕快马加鞭也要十日时间才能离开大胤。
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赵修衍想寻到阮瑟简直是易如反掌。
如果逃离不成、反被赵修衍带回上京,阮瑟日后会如何太过难测。
“他?”
阮瑟付之一笑,眉目间温存不再,“他或是盼不得和故人重修旧好,或是本就不在意我,又怎么会费劲气力寻我。”
“谁又能猜透雍王殿下的心思呢。”
十六年中,她只对赵修衍有所钟情,步步深陷。
可她在情爱上再愚笨也知晓,如果当真倾心一人,绝不会是像赵修衍这样:如此彻底地欺瞒她,和风细雨地哄骗她,在说与她听的言辞上处处下心思。
怕她知晓,所以宁愿隐瞒、谋心算情;又怕她不知晓,所以字字斟酌、句句含糊。
用替身这么荒谬的借口将她留在身边。
看她的每一眼、唤她的每一声,都似在追忆另一个人。
另一个他曾求而不得的女子。
没有人愿意做旁人的影子与替代。
她更不屑如此。
“故人,重修旧好?”崔婉颐面色惊诧,完全不知晓其中内情,“瑟瑟你是说……雍王殿下和你,他只想是借你让那人吃味吗?”
“或许是呢。”
阮瑟轻声说道,带着江南氤氲而成的娇意,瞧不出多少伤心意味,“至少他得逞了。”
只听孟容璎那日的话,阮瑟就能猜出孟容璎多少是有些不甘心。
而她……也按照赵修衍所有的设想沉沦其中。
不论从谁身上来看,赵修衍想要的所有结果都长成硕大丰满的果实,如他所愿。
“他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的容貌。”
“与其他男子无异,都一样罢了。”
无甚分别。
是她没勘破。
“瑟瑟,你……”崔婉颐红唇微张,欲言又止,“你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你的?”
“哪怕是替你去国公府闹一场。”
她本就聪慧,在大胤的十年又将她磋磨得愈发心思玲珑。
只听阮瑟一句容貌、一声故人,崔婉颐便直接想到了孟容璎身上。
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雍王何时同孟容璎有了牵连,甚至称得上一声故人。
崔婉颐自认不会轻易开罪赵修衍,可并不代表她不敢寻孟容璎的麻烦。
不论是太后还是楚家,都很愿意让孟家大失颜面。
自然更愿意让她来做这个刽子手。
阮瑟按住崔婉颐,“闹一场之后,雍王殿下就该知道了。”
“到时你我都无法脱身。”
不欲与崔婉颐说得太过详细,她凝神定定瞧着崔婉颐,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会易容,还提过可以遮掩嗓音的丹药,眼下都还有吗?”
“丹药还有。”
“易容的话,你需提前知会我要仿谁的容貌。”
她桃花眼半阖,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俯在崔婉颐耳边说了两个名字。
“若你身边有身手了得的女子暗卫,也借我两名,只半个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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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崔婉颐商议好大致事宜,阮瑟又在公主府偷了半日的清闲,直至用罢晚膳后她才乘上马车回了雍王府。
马车缓缓驶停,阮瑟甫一掀开车帘,入目便瞧见赵修衍的马车停在府门处,恰巧在她对面,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在四周环顾一圈,只见侍卫如常立在府门前,尽职尽责地看守王府;管家也难得站在府外,四处张望,或是在等寻谁人。
没有看到车夫,更没有看到陈安。
只有白马时不时踢动两下,轻甩鬃毛。
阮瑟挑眉,有些莫名其妙。
既不在马车里,赵修衍又何必命人将马车久久停在府门处,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已经回府了吗?
懒得去猜赵修衍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她面不改色地踏下马车,正要吩咐丹霞两句时,余光便扫见管家急匆匆地迎上前,“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王爷正想差人去寻娘娘。”
阮瑟半提起裙摆,拾阶而上,“王爷何时回府的?”
“一个时辰前。”
“王爷吩咐过,等娘娘回府后直接去书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