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
看来赵修衍确实等了她许久。
“我知道了,有劳管家。”阮瑟又问过管家几句后,便一改回玉芙苑的路、转朝前院而去。
只是她步伐不疾不徐,丝毫没有匆惶赶去的意味,更没有不能让雍王殿下一直等她的自觉。
原本不消一盏茶时间就能走到前院,她硬生生走了将近一刻钟。
前院里的下人都被屏退,只有陈安和高瑞坐在院中。
两个人相邻坐在石桌后,低头不知小声嘀咕着什么,却又在看到阮瑟的一瞬停下窃窃私语。
高瑞见阮瑟过来前院,赶忙起身相迎,顺便拍了陈安一下让他去书房通报。
“臣名唤高瑞,见过娘娘。”高瑞俯首作揖,向阮瑟请安。
这还是阮瑟第一次见到高瑞。
之前她只听过此人,是赵修衍从前的军师、如今的幕僚,聪明智能非同常人。
不欲与他多言,是以她只是回以一笑,聊着无伤大雅的小事,“我此前听闻高大人之名许多回,今日有缘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王爷今日朝务可还繁忙?”
高瑞了然,摇头回道:“不忙,今日王爷是特意处理罢所有琐事才回得府。”
“娘娘不必有所顾忌。”
恰巧陈安折身回来,阮瑟适时止住话头,颔首致意后便进了书房。
轻微的一声阖门声响过后,高瑞双手抱在身前,看着阮瑟离去的背影,目光耐人寻味。
见状,陈安忙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高大人还在想王爷吩咐的事吗?”
“是也不是。”
高瑞回神,模棱两可地道:“只是有些奇怪,你说娘娘和宋国公夫人当真不是熟识吗?”
平日里高瑞都在替赵修衍处理封地中的大事,鲜少会一直跟在他身边;陈安是赵修衍的贴身侍卫,对赵修衍的行程往来再清楚不过。
偶时也能多知晓些阮瑟的事情。
“娘娘很少与宋国公夫人有所交集。”陈安还在想去哪里寻善制同心锁的能工巧匠,闻言只作否认,“在上京城时娘娘只在宫宴上见过国公夫人。”
“先前国公夫人前来拜访时,王爷也在花厅。”
“别无其他?”高瑞确认道。
世上没有能真正瞒天过海的秘密,赵修衍起初对阮瑟的心思不算单纯,可如今能为阮瑟做到这步,显然不似他自己所言的那样,只是逢场作戏、应尽之义。
他低头,把石桌上那张雍王府的布局图翻过来,其上离着玉芙苑不远的澜合苑已然被人圈来出来,改为温泉。
榆木就是榆木,哪里会有人为了一个自己并不动心的人如此上心。
直接打通院落,引入温泉,还要在一个月时间内修缮完毕。
简直就是大动干戈。
教御史台的大人知晓,免不了要在朝堂上弹劾赵修衍一本。
他两年未去边关,朝中本就议论纷纷。
而今切不能雪上加霜。
不论现下赵修衍是如何审视自己的,高瑞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再确认一番。
以免东窗事发时他们不知,诸如种种都付之东流。
听谢嘉景说,阮瑟与如鸢很是聊得来,势必两人的脾性也很是相似。
如鸢与谢嘉景也算青梅竹马,她对谢嘉景的情谊颇深,家变之后却被谢嘉景算计,沦落燕欢楼。
当年那般的深情厚谊,被磨折得只剩下两不相立。
谢嘉景再卑微俯首,都换不来如鸢一次好言相待。
更何况阮瑟与雍王相识尚且不到半年。
再是情好,终归不似高岳深洋,无可撼动。
若阮瑟得知真相,未必会忍气吞声;到时候赵修衍如何,可就不是他和谢嘉景能拦得住的。
只稍一浮想,高瑞就觉头疼。
他更不想这事会发生,未雨绸缪才是上策。
两个人同坐一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陈安回想许久也是摇头,“没有。前些时日在行宫,娘娘多是和谢夫人、长公主同在一处,没单独见过国公夫人。”
高瑞得到确切回答,这才长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拿走府中的布局图,拍了拍陈安肩膀,“我去澜合苑看看,王爷和娘娘若有什么不寻常,你及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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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赵修衍正在习练书法。
听见阮瑟的脚步声,他唇角轻勾,心情很是愉悦。低眸仍执笔落墨,他开口同她搭着话,“今日我去玉芙苑寻你,周嬷嬷才说你一早便出去了。”
“是去见如鸢了吗?”
明知故问。
她若去寻如鸢,谢嘉景便会最先得到消息,赵修衍又怎会不知道。
知他是在探话,阮瑟莞尔,如实相告,“我没去燕欢楼,是去见西陈公主了。”
“上巳节时见她没去临川行宫,以为她抱病在身,便去探望一番。”
赵修衍眉头一皱,朝她招招手,“怎么突然和崔婉颐走得这么近?”
“哪有。”
“明明我与她上次见面,已经是从温泉别宫回来之后的事了。”阮瑟笑骂道,指尖搭上他的手,借力顺势绕过书案,有意提醒他,“那次若不是西陈公主告知得及时,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王爷。”
“或许回到上京后,旁人都该在传我是红颜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