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像是有意在朝他们这边走。
他一边打马慢走,一边转回身看向阮瑟。
福至心灵般,卫泽沅倏然在旁人的琐事上开了窍,低声问道阮瑟:“瑟瑟,雍王殿下该不会是奔你来的吧。”
“他对你一见钟情?”
像是什么不得解的暗咒,那句“一见钟情”不断地回荡在阮瑟耳畔,无止无休。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意扬起音调道:“世人多凉薄,如卫二哥哥这般的男子可不多见。”
“若是被他惦记在心上,上辈子是该有多造孽。”
闷热南风裹挟着她寒如三冬的言辞,飘入身后人耳中,缰绳霎时被人拽紧,迫停马步。
第49章 纠葛
◎背弃二字,阖该是你我之间。◎
相识三载, 卫泽沅从未听阮瑟在他面前说出这般凌厉的词句,还是对着素昧平生的东胤王爷。
他下意识回身望向身后,只见雍王殿下勒着缰绳,白马脚步暂停, 只片刻后便又迈步向前, 马程却比放下缓慢许多。
再稍一抬眼, 他便能撞上雍王的目光。
间隔着逐渐被拉远的距离,卫泽沅感知不清那道目光中的诸般晦涩, 却也能琢磨出明露其中的审视与不善, 裹挟着不可名状的威迫,久久不曾抽离。
“你小声一点。”
把阮瑟方才提醒他的话奉还给她, 卫泽沅靠近阮瑟,愈发低声,“别教雍王再听见了。”
毕竟是东胤大名鼎鼎的雍王殿下,一骑敢闯千军, 甚至还与皇上立下过生死之战, 未负重伤而退。
文韬武略非于常人,堪称经天纬地之材。
他从军数年,虽未与这位殿下有过正面行军往来, 但亦听军中将领提及过他,言辞之间不乏欣赏与可惜,更有甚者在期待与他交手,不怵不惧。
这样位高权重的人, 不是阮瑟能轻易得罪的。
方才瞧雍王那反应, 或是已经闻知她的放肆之言。
祸从口中, 自是小心为计。
“听见了我能如何?”
阮瑟一摊手, 满是无奈, “而今是在西陈,我又没重伤于他。即便他要去御书房状告我,总要有个缘由。”
况且她又不是无端妄议,尽是真切的口腹之言。
被他时时刻刻惦记在心上眼中,着实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若是有半迹可能,她倒是万般愿意让崔婉窈代她前往上京,也好成全她们两个人的夙愿。
奈何天意不许,御书房亦不会准允。
卫泽沅咂舌,对身旁这个胆大至极的姑娘一时有些无言,隐隐惊诧。偏离约见她来马场的初衷,他语重心长地劝哄着:“来者是客,即便皇上和虞家都会护着你,但瑟瑟你也稍作收敛。”
音气一顿,他颇为警觉地扫向四周,复又彻底压低嗓音,只与阮瑟说着悄悄话,“当年你还未回西陈,不清楚许多旧事。”
“六七年前在柳山关外,皇上和雍王殿下曾有过交手,生死不论。当时西陈军中……”
似是觉得难以启齿,亦或者是不甚明知其中内情,卫泽沅一阵含糊跳过个中曲折,“一年多后皇上才休养好精气。”
“当时雍王伤势算不得太重,但后面再起战时,不知被何人暗算中了蛊毒,听说昏迷了半年才将将睁眼。”
“若我没记错,皇上恰是在那时登基,东胤也在那时立下储君。”
多是些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轶闻蜚语,年岁过程均不确切,但十之八九都是确凿无疑的。
阮瑟垂首低眸,不自觉紧了紧缰绳,无端想到赵修衍送到与御书房的那瓶伤药以及仍残余在他身上的息寒香。
难怪他从前言及西陈时总觉暗恨,原有一角在此。
“不过都是些隐而不宣的陈年旧事,我今日与你随口一提,你可切莫再与旁人论道。”见她沉思缄默,卫泽沅不由得再提醒她一句。
一面道,他还悄悄抬手指了指苍穹,意思不言而喻。
阮瑟会意点头,话锋一转又落回他小师妹身上,语焉不详,“卫二哥哥,你回府后先寻出那对玉如意,等下月时机成熟后再拿出府。”
“时日尚且还来得及,不必急于求成。”
抿唇,似是不放心一般,她复又添道:“万不可再与去年一样,或是先同你师父知会一声。”
可别再吓到小姑娘。
不然受一顿鞭子还是轻的。
“我知晓了。”卫泽沅很是听劝地点头,“卫家那边,还劳烦瑟瑟为我多美言几句。”
心照不宣的事,即便他不说阮瑟也会如此做。
这两年多岁月中,她和卫泽沅对个中约定再熟悉不过,不须暗地再商议便知该如何打好圆场。
堪称默契。
“你先回去,想办法如何把玉如意拿到手,其余自会有我为你打着遮掩。”
阮瑟摆摆手,催促他先行回京,“若是好事将成,到时不许忘我一杯喜酒。”
“你不随我一起回皇都吗?”
“不了。”
“好容易来趟马场,我再小跑几圈。不必忧心我,宫中和虞家的侍卫都在外面守着。”
不再过多犹豫,卫泽沅仔细叮嘱过阮瑟几句后便打马离开,些微尘土飞扬,在大好天光下显露无疑,翻飞飘荡。
阮瑟本就与他并肩而行,见状她正要抬袖遮掩口鼻时,身后便有人先她一步,横陈宽袖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