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殷殷盼盼的模样,可他说出口的话仍旧是在赶她离开, “瑟瑟, 你先离开……”
“我无妨,熬过去就没事了……”
阮瑟眉心紧锁, 面上轻应一声,心下却是不可控制的天人交战。
长吁一声,她复又重问一遍方才的问题,多添一句, “王爷几时能好?”
为首的太医面露窘迫, 斟酌着如实相告,“王爷中的是西陈的催情引,如常情况下只有一法能解, 否则便会如烈火焚身,经久不息。”
“但王爷体内尚且存余有息寒香,堪堪冲抵这药性。”
“如若顺遂,或是明日就能好。”
但又未必是明日。
以息寒香冲淡催情引, 其间注定是苦痛难耐的。
体内有如烈火燎原般炽热, 四肢却是冰凉难消, 连动弹都觉困难。
太医越往下说, 越是觉得为难。
他低目看了赵修衍, 又悄悄打量着阮瑟的神情,支支吾吾地道:“况且王爷身体里只是残余有息寒香,那催情引却下了十足十的分量,两相抵消,不知何时能尽。”
“以催情引如今的余效,或是能在冷水中缓解。”
“但息寒香只会愈演愈烈,是吗?”阮瑟接着太医满面苦色的话问道,毫不意外地得了太医迟疑又笃定的点头。
余光打量了丹溪一眼,只刹那间她就做下决定,吩咐着太医和陈安,“你们退下,备好冷水。”
“这里有本宫看着。”
“公主……”
丹霞有些担忧地唤了阮瑟一声,“您还是继续让陈大人留在房内吧。”
而今雍王殿下是这般情况,卧房内若只留阮瑟一个人,不知会发生何事。
有陈安在,至少能拦住雍王。
“无事,本宫自有分寸。”阮瑟安抚似的拍拍丹霞的手,低低道,“本宫会照顾好自己。”
末了,她看了丹溪一眼。
丹溪霎时会意,点点头,折身快步返回挽月阁。
卧房内充盈着馝齐香的馥郁芳香,屏退一众太医,房中便只剩阮瑟一人。
以及躺在床榻上、竭力按捺燥热与凉寒的赵修衍。
缘着催情引折心磨骨的热意,赵修衍神思已不太清明,偏在听到阮瑟清丽宛转的话音后,他硬生生从无边混沌中拨回为数不多的心智清醒。
模糊朦胧之间,他只觉有一只纤细冰凉的手贴于额上,顿觉热意有所消减,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天的渴望。
这触感太过熟悉,教他不用多想就能明了是何人守在床边。
下意识抬手,赵修衍握住阮瑟白嫩纤滑的柔荑,又生生忍住,一触即离。
维持着最后一线清明,他往床榻里动了动,像是用尽所有气力一般艰难转身,背对着阮瑟,艰涩改口,仍不改话意,“瑟瑟听话。”
“让太医回来,你离开。”
“我不想伤了你。”
他自是能感觉到这催情引的药性有多强烈。
千般渴望在心下奔腾,他本就难捱,更何况又有她伴在身侧,直为这场隐忍雪上加霜。
阮瑟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赵修衍的忍耐与抗拒。
哪怕受着这等磨折,他亦不想对她动手,以解药性。
不知怎的,她忽的想起他曾说过的四个字:珍而重之。
而今的确如此。
却太过不合时宜。
哂笑着摇摇头,阮瑟终于下定决心,斟了半盏凉水后又折返回床前,半坐在赵修衍身后,“太医说王爷体内有热,先用盏凉水压压,待陈安他们备好冷浴,王爷再进去。”
太过别扭和牵强的理由,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又不得不支支吾吾地说完。
见赵修衍没有动静,阮瑟抿唇,不由得在他肩膀处拍过两下,又轻唤他一声。
只须臾间,她手上的茶盏就被打翻,凉水飞溅而出,倾洒在床榻外侧;茶盏亦是狼狈落地,发出一瞬清脆的裂断声,立时四分五裂,完整无存。
一阵天旋地转间,阮瑟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被迫斜躺在床上,双足探出榻外,鞋尖将将触碰到脚凳,半是落地半是悬空。
姿势分外别扭。
“瑟瑟,你怎么非要以身犯险?”
男人格外熨热的吐息倾洒在她白皙修长的颈侧,泛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
耳畔又回荡着他低沉沙哑的气音,阮瑟双手被他掣住,无奈只能偏头,恰是对上赵修衍微微发红的凤眸。
咬唇,她眸光游移,扫向那朵零落在枕侧的扶桑花,斟酌着措辞,却是答非所问,“方才我赶回挽月阁时,有一穿着艳红轻纱的女子在卧房中。”
“我原以为……”
闻言,赵修衍低笑一声,半是混沌半掺清醒地回话,“不会,谁都不会。”
温香软玉在怀,心下又是翻滚不息的燥热,似是失控一般,他垂首敛眸,在阮瑟眉心印下轻浅一吻,而后辗转至眉南、脸侧、唇畔,皆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啄,迟迟不肯深入。
不多时,这若即若离的浅吻便蔓延至她白皙颈侧,转为吮吻,印下一枚又一枚的粉嫩痕迹。
有如朦胧丝雨落在湖泊上,泛起圈圈深浅不一的涟漪,教人心旌摇曳。
阮瑟愈发偏头,竭力忍住想躲开的冲动。
又不住地留心分神,仔细听着卧房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