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女子之口,分外娇媚,只随耳窥听一句便能教人酥了身子。
像极了沉迷风月之事时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娇吟。
阮瑟蓦然止住步伐,静立在原地。
周遭万籁俱寂,便连鸣蝉声都止歇,回荡在她耳旁的只有那一道柔声魅然的娇吟,无止无休地驻足在她身边。
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心下有什么陡然龟裂,她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手,修剪过的指甲印在掌心里,却显不出几分疼意。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会再碰任何人。
亦是快信中所禀明的事态紧急,请她折返府中,临窗一探。
窥探什么?
这一场不由他身、遭人算计的风月事吗?
既是凉薄之人,又岂会回头。
有一口气哽于她喉间,不上不下,着实教人难受得紧。
阮瑟沉住这口气,转而陡然袭上她心间的是一股不可名状的冲动,冥冥之中掣住她想要后退离开的步伐,又驱使着她向前。
教她亲眼见证这场慌乱,教她再度亲手打破他欲破镜重圆的妄念。
为心所役,更似是鬼使神差,阮瑟阔步上前,并没有轻轻推开房门,反而抬腿、一个用力,剑走偏锋地踹开房门。
“砰”的一声,门扉霎时洞开,发出震耳又短暂的声响,徒惊得内室响起一声女子娇吟。
阮瑟提气,做好所有预料地朝床榻望去。
帐幔轻垂,不甚严实地遮掩着榻上光景,一双白皙的美人足从中探出,勾出轻纱裙袂的一角。
如红魅惑的颜色,衬得女子肤色愈发白皙透光,撩人欲动。
可帷帐垂落平静,并不见任何起落之姿,安静得更不像话。
眉心颦蹙,阮瑟假作关怀地喊了一声“王爷小心,走慢点”,立时便见帐内女子收回双足,柔荑挑帘。
而后她便不期然地对上一双甚是惊喜与欢悦的眼眸。
“先将王爷扶……”
“……”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尽是无语。
卧房内猝然响起一声女子惊叫,裹挟着质问,齐齐汇入阮瑟耳中。
吵得她下意识捂住一只耳朵,回应着女子的话,“这位小姐既然敢在本宫的卧房,竟然认不出本宫是谁。”
目光穿过帷帐的间隙,她能清楚看到床榻上只有女子一人,再无旁人。
那道□□声也不似她所想的那般。
阮瑟舒出一口气,挥手让丹霞丹溪上前,先制住那女子,“丹溪在这里看着,丹霞你去寻两根长绳,把她手脚束起来。”
“王爷无碍后,本宫要楚州牧和南秦使臣一个交代。”
顾不得再交代太多,她转而出了卧房,留下半队护卫,又差人分头在府上寻人。
站在院中须臾,收整着心下盘乱如麻的思绪,阮瑟深吸几息气、强行镇定下来后亦是抬步,准备去寻赵修衍的下落。
许是命数应该,她方一离开院落,没走几步就遇见闻讯赶来的陈安。
没有询问情况,没有拖延时间的寒暄,她只吩咐陈安一声带路,便跟着他去往西苑的一处偏僻院落。
比起挽月阁的寂静无人,这处院落中显然要混乱许多。
院内无声,连南风都静止,几名护卫看守在门前,窗前亦有暗卫在列,严严实实地把守着卧房,不教旁人接近半步。
只有从卧房中传出的几道哑然的轻唤声,昭示着赵修衍的下落。
男人一改低沉和缓的嗓音,变得隐忍沙哑,显露着不可名状的压抑与忍耐。
阮瑟桃花眼眸微眯,一步一临近,回荡在她耳畔的皆是一声声熟悉之至又按捺到极点的“瑟瑟”。
缓步走至窗前,她打开半扇窗棂,轻而易举地望见卧房内的景况——
帘帐未落,男人半躺在床榻上,一脚踩着床凳,双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着不甚正常的青白,手背上根根青筋凸显,再是难捱不过的感觉。
出门前,穿戴在他身上的、尚且完整得体的衣袍也已凌乱,不知是何穴位上扎有深长的银针,在天光的临照下闪着刺目的光。
通过半开的窗棂,她能愈发清晰地听到赵修衍沙哑的气音,轻唤不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些微苦痛。
太医亦在他身边不断忙碌着,试图为他消解掉催情引的药效。
阮瑟扶着窗框,目光转而看向太医,隐晦地问询道:“王爷所中何药?除了……还有什么法子能解?”
明不是同他说的话,可那道清丽嗓音太过熟悉,教他倾时便能听辨出来。
仿佛穿过千山高岳、万湖江川,在他面前缓缓停留,勾勒出最为盛大动魄的欢悦。
得了一瞬清明,赵修衍缓缓偏头,像是费劲气力一般侧目看她,“瑟瑟……”
“你快先走……”
作者有话说:
我好俗(捂脸)
感觉好像和我想的虐法,不太一样……
好像不是很虐的亚子orz
第64章 止步
◎“可赵修衍,我们只能如此了。”◎
简单纯粹的四个字, 有如携着千钧力道,在阮瑟心上狠狠撞了一下,摇动楼阁。
倏然一怔,她无意识地扶紧窗框, 目露诧异、怀着万般复杂心绪地朝赵修衍望去。
他目色中酝满隐忍和急切, 颈侧通红一片, 结喉不自觉地上下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