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能纵她一次,未必能允她第二次。
她不想这么快就走上绝境。
哪怕是为了孟家也不行。
“你倒是看得通透。”孟国公放下字画,不知评的是孟容璎的那一句话,“而今楚家身陷囹圄,正是孟家趁胜追击的时候。”
“峪山关临近北晋,战事无多,最是安稳,你弟弟过去也能历练几年。”
既能在军中有所历练,又不至命丧沙场,峪山关最是合宜之地。
“不止楚家。”
孟容璎不知想起什么,没有接住自家父亲的话,反而一转话锋,“谢家同样不太平。”
谢尚书状告楚家,自会有人趁此时机弹劾谢家人,再祸水东引。
两虎相争之际,最宜下手。
“若是能借此重创谢家,父亲您也可了却一桩夙愿。”
而她亦能为自己扫去后顾之忧。
孟国公闻言,满是兴趣地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
绕过青案,孟容璎俯低身子,掩唇在自家父亲耳畔道明一计,末了不忘多添一句,“不过此计若要成事,女儿还得劳得父亲差人、前去息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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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渐起的西风逐渐夺去夏末秋初的闷热,扑面而来的风中裹挟着凉爽与花香,惬意之至,又沁人心脾。
西风唤醒早秋的金菊后,又吹拂开怀州的热闹光景,长街上张灯结彩,小贩们推车而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以供来往的姑娘们挑选。
簪钗耳饰、禁步佩环等应有尽有。
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余种物什,堪称琳琅满目。
其中不乏成双成对的定情之物。
怀州民风一向热情淳朴,恰逢七夕之时,长街上除却有专为姑娘们乞巧而设的铺子,亦有适宜示好定情之地,灯盛彩繁,甚至还有善琴者为其起乐,多添美意。
甫一入夜,更显得城内分外繁华,充盈着堪比上京城的热闹景象。
阮瑟身着一袭茜红色薄衫,与赵修衍穿行在人声鼎沸之中,走走停停,时而在摊贩前面驻足,挑选一两件合心的小玩意。
怀州的七夕分外热闹,人群熙攘,耳畔时时响有吆喝声与闲聊声,半掺在若隐若现的琴音当中,更觉热闹。
未免两人走散,自下了马车后赵修衍就将阮瑟紧紧揽在怀中,同时不忘牵住她的手,紧紧看护着她。
陈安则艰难地跟在他们身后,手上带着一两件并不沉重的物什。
生怕走丢一般,他亦是时时不敢放松。
捻弄着手上的拨浪鼓,阮瑟踮起脚尖,望向前方不知尽头在何处的人潮,稍微扬高嗓音,同赵修衍话着闲聊,“怀州的七夕好生热闹,比息州和皇都的都要热闹许多。”
侧目,借由余光看向坐在琴铺前、为心上女子抚着一曲凤求凰的文雅公子,她点点头,“难得这公子还特意习过这一曲。”
风俗虽不尽相同,但总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顺着阮瑟的话意与目光,赵修衍同是侧望向正在抚琴的男子。
男人一副文雅相,抚琴间隙不忘抬头看几眼面前的女子,继而低头奏曲。
琴音渐入佳境,但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生疏。
悦耳流畅,又不甚娴熟。
显然是在七夕前特意习练过,但又没练到滚瓜烂熟。
似是回想起什么事一般,他复又垂首,“你在西陈时,也听旁人抚过凤求凰吗?”
作者有话说:
在慢慢往回收了(应该?)(迟疑)
每天都迫不及待想完结的我orz
第68章 小畜
◎他好似向来对她用心,更甚以往。◎
“听过。”阮瑟很是顺口地接话。
她一手继续摇弄着拨浪鼓, 明是用来哄笑稚儿的小玩意儿,她却拨得尽兴。即便这鼓浪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之中,也丝毫不削减坠在她眸底唇畔的笑意。
似是全然未曾留意到赵修衍一瞬阴沉的面色,阮瑟还甚是欣悦地多添一句, 说得更为详细, “应当是在两年前的七夕, 我听卫二哥哥抚过凤求凰。”
她还不止听过一遍。
确切而言,是她教会卫泽沅弹得那曲凤求凰的。
七夕前半个月, 卫泽沅慌里慌张地找她习琴, 只为在七月七那日抚给他小师妹听。
他在习文练武上都颇有天赋,在弹琴上就稍显平庸。
时至如今, 阮瑟再度回忆起那半个月,只觉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落下言简意赅的定论, “唯一就好在他尚且记得琴谱, 教人勉强看得出来是个熟手。”
“你对他倒是关心得仔细。”
赵修衍转而与她十指相扣,视线投向无边人潮,“之后如何?”
之后?
摇停波浪鼓, 阮瑟微微仰头,穿过五彩斑斓地灯笼明光看向身侧人,笑得轻巧又云淡风轻,“王爷不妨试着猜猜?”
“前些时日翻看母亲的彩笺, 她说怀州有家灌香糖很是好吃, 好像就在这条长街上。”
不待赵修衍应声, 她便兀自岔开话锋, 倾身靠近身边人后又挽上他手臂, 以作支撑,踮起脚尖费力探出目光,在熙攘喧哗之中找寻那家做灌香糖的小摊。
像是对那家的栗子很有兴趣。
平日里赵修衍的口味都很是规正,不对或甜或酸或辣的任一味道产生偏向,但他知晓阮瑟甚是偏好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