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确认阮瑟是真的昏迷不醒后,崔婉颐唤了琉月进来,“都打点好了吗?”
琉月难堪地点头,“丹霞已经昏迷,其他人都安置好了。”
“接应的人刚刚赶来。”
“走吧。”
回身最后看了阮瑟一眼,崔婉颐并没有阻止暗卫带离她的动作,只径自出了客栈,直至阮瑟被带上马车后,她才随之进去。
马车跑得越来越快,卷荡起泥泞,不知向何处奔去。
一车静谧中,只有平安符被攥得越来越紧,似是要被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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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在昏沉中沉浮,不知过了多久,阮瑟才终于听到崔婉颐的声音。
混杂在另一道些许熟稔但又着实久远的女声中,愈发不明。、
许是提防着她,那两个人站得都有些许远,即便阮瑟宁心静神,也只能听到几个含糊不清的字音。
隐隐有楚字入耳,半掺在南秦西陈当中,更是意味不明。
阖眼,阮瑟并不着急挣脱黑暗。
手腕被绳索紧紧捆着,双脚亦是如此。
感知不到太多,她只察觉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侧充斥着一种刺骨的凉寒。
直至再听不到外面的交谈声,阮瑟才不疾不徐地睁眼,嗓音沙哑地唤了崔婉颐一声,“这是哪里?”
“当然是故人相见的地方。”
清越熟稔的女声穿透床慢,落入阮瑟耳中,寒暄中又满是咬牙切齿,“云朝公主,别来无恙。”
话音将落,垂落的帐幔被人挑开,南秦定远侯嫡女的面容映入阮瑟眼帘,而在那位刘小姐身侧,赫然站着一身锦衣华裳的崔婉颐。
比起刚离开上京时的心不在焉,此时的崔婉颐显然更为放松、更为惬然,像是愁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切盼和希冀。
目光只短暂地流过崔婉颐身上,阮瑟淡淡地移开视线,面无悲喜地应下这场本不该有的寒暄,“的确久别,刘小姐可还安好?”
在怀州放走她后,阮瑟的确没想过还会与她再会。
尽管扑了许多脂粉,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面无血色,眼下仍留有些许青色,甚至眼角都存有青紫。
不必多言,阮瑟都知道她回到南秦后过得并不顺遂。
“本郡主自然好得很。”
“只是没想到公主落魄这么多。”刘芝晗睨了崔婉颐一眼,笑得愈发灿烂,“还要多谢婉颐公主,不然本郡主不知何时才能与公主再见。”
似要为这场背弃再添柴加火,刘芝晗正眼看向崔婉颐,“婉颐公主既然如约将阮瑟送来,本郡主自然不会欺骗你。”
随手将定远侯府的令牌抛给崔婉颐,她指着明路,“公主拿着令牌去桓阳城,自然有人为你引路。”
“楚大人有大夫照料,安然无恙。”
桓阳城。
恰是南秦城池中,最临近怀州的那一座。
那她如今,应当是在南秦与大胤之间,想来离西陈也不远。
见崔婉颐不由分说地就要离开,阮瑟平静出声,喊停她的脚步,“我有几句话想和婉颐说,劳烦郡主回避。”
别院有侍卫把守,刘芝晗看了崔婉颐一眼,“一刻钟。”
似是期待一场好戏,临走前她还特意让人解开绳索,暂时地放阮瑟自由。
同时又在房门前多加了几名侍卫。
轻轻的关门声像是带走所有的安和,阮瑟揉着手腕,定定望向了无绣纹的帷帐,似有所感,“楚景瑞在南秦手上。”
她的问话很是笃定,崔婉颐给出的答案同样不做犹豫。
“是。”
“南秦三皇子说,只要我将你带离京城,他们就会放了景瑞。”
斟酌着她话中的意味,阮瑟忽而哂笑,“你对南秦倒是深信不疑。”
只一个楚景瑞,就能让她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楚家是罪人,皇兄又鲜少回我书信。”
“阮瑟,我只能依靠自己。”
没有抬头看着阮瑟,崔婉颐低低道:“哪怕代价重重。”
听着她自我麻木的言辞,阮瑟扶着床柱,落地站稳后不再应声,抬手狠狠扇了崔婉颐一巴掌,恨不能就此扇醒她。
“你救楚景瑞的代价是我,你自然心安理得。”
她所谓的代价重重,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崔婉颐捂着发烫发疼的侧脸,仍旧没有抬头,“我会让皇兄来救你的。”
“雍王殿下那边,我昨日也差人送过书信。”
”只是不知……”
阮瑟打断她的意犹未尽,哂笑道:“崔婉颐,你真是为我也铺好了后路。”
甚至还要知会赵修衍。
生怕他们没有决裂,又怕他们不相见。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崔婉颐这么会未雨绸缪。
作者有话说: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引用自北宋·王观《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第103章 摇光
◎似要引她破军直驱,扶摇而上。◎
“瑟瑟, 是我对你不起。”
崔婉颐抿唇,缄默片刻又旧话重提,“等我救出景瑞后,就会让皇兄前来救你的。”
西陈和南秦正在联军攻打怀州, 她已经提前得到消息, 知道皇兄过几日便会御驾亲征。
若时日还来得及, 尚且能救下阮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