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方才都抱怨过几句,说本王对你急于求成。”
“嬷嬷是心疼我。”
“王爷不要迁怒嬷嬷。”
虽然一众事下来确实要耗费她不少精力,或是连抚琴都要顾念着时间,但她又确实从中窥探到许多她从未得见过的风土人情。
不论是绥州的上等瓷器、雎州的绵延矿脉,她从前至多有所耳闻。
许是为了顾及她并不熟悉赵修衍封地四州,与她交接那女子还特意附上各州的图志,详略得当。
足够填充她的一知半解。
“当真?”赵修衍的手逐渐流连至她锁骨处,泛起衣襟之下如涟漪叠起的酥麻痒意,断断续续,不甚撩拨,“不是在安抚我吗?”
“当真。”
阮瑟想躲开他的手,却又被他紧紧锢在怀中,避无可避。
冬衣层叠,并不好拨弄。
因而他的指尖也只是在颈边流连。
尽管知道赵修衍不会在马车上如何,阮瑟仍旧有些不自然地握住他试探的手指,“王爷……一会儿还要去见沈太后,这里不合适。”
寿康宫的诸位夫人都是通人事的,只消一点不自觉表露出来的凌乱,她们都能心生诸多揣测。
更不能教沈太后看出来。
“谁同你说,我们今夜要进宫赴宴了?”
不是进宫?
阮瑟一怔,倾身挑起侧帘一角向外探去。
马车仍在疾驰,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风撞銮铃的清脆声伴随着轱轮滚动的声音一路向前。
万家灯火逐渐明亮,停留在远处又不住后退,汇入昏黄日暮当中。
官道上不见人影,只有雪影纷纷而下,落势渐大,染白京郊。
他们这是已经出了上京城。
阮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放下侧帘的瞬间双手就被赵修衍握住,暖意缓缓回温,“王爷除夕离京,皇上和太后知晓后不会怪罪于你吗?”
“太后不会。至于皇兄……”
赵修衍故作停顿,“他会明白的。”
毕竟赵修翊自己都带人去临川行宫躲了一个月的清闲,让他善后朝中诸事。
他只是要带阮瑟离京两三日而已,并无大碍。
“上次与你离京时不便带你出行,今日除夕正好。”
“还能看看坊间的传闻是否灵验。”
“什么传闻?”阮瑟好奇追问道。
赵修衍不应,俯身在她唇畔稍作流连,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等到地方,我再告诉你。”
半个时辰后,马车将将停在辛涯山底。
趁着天际还残留有一线日暮,阮瑟和赵修衍途径山腰的国清寺,顺着不算太过陡峭的石阶登上山顶。
放眼山顶平坦,分为东西两处。
东处房屋成排林立,红墙黄瓦,时不时传来木鱼声与诵经声。
西面却是一处院子,坠了茫茫白雪,湮没娇蕊。
上山时每当阮瑟想接着询问,都会被赵修衍有意无意地岔开话头。
一来二去的她便不再相问,只耐心等着恰当的时机。
月色晴朗,在国清寺用罢素斋后赵修衍便牵着阮瑟,径自走向西园。
“这是,连理枝?”
穿花回径,如走马观花一般,阮瑟还没来得及欣赏西园的早梅,目之所及便映出一棵偌大的连理枝。
是棵梅树。
一侧为红梅,一侧为白梅。
同时落雪,美不胜收又相得益彰。
不闻赵修衍应声,她疑惑回身,落眸便见赵修衍手中凭空出现两枚玉佩,凝望她时,眉眼皆是笑意。
同是偏浅红的锦袍,男人长身玉立,眸色温柔,只对视的一瞬便教她怔神在原地。
他是丹凤眼,眼尾上挑注视着她时,仿若怀着辽旷如海岳的情深,只教人恨不得沉溺其中。
阮瑟一时心头撞鹿,徒然失言。
没有任何缘由的,她忽的想起身后的连理枝。
风雪中说尽相思。
作者有话说:
某个狗男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和作死
瑟瑟:除夕夜带我来爬山是吧(微笑)
第23章 玉佩
◎每一步都恰逢时宜。◎
瑞雪兆丰年, 似是为了应照除夕夜阖家团圆的美满,漫天雪势愈发渐大,纷扬落了满树枝桠,倾洒赵修衍半身。
阮瑟撑开手中的油纸伞, 遮挡住头顶的风雪, 问了句不甚有意义的话, “这玉佩,是一对的吗?”
通透白玉, 半是镂空的雕纹, 无一不在表明着这对玉佩的难得和清丽。
系在玉佩上的流苏同是相衬。
“是。”赵修衍轻笑。
“这是母妃当年留给我的一对玉佩,也是当年父皇送给她的。”
他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饱含歉意与遗憾,“留你在京时,皇兄远在临川行宫,不适合举侧妃之礼。”
“虽有侧妃之名在身, 但总觉得亏欠你良多。”
“那这对玉佩, 是王爷的补偿还是……”阮瑟轻声问道,宛若黄莺啼鸣般悦耳的声音愈□□缈,补偿二字悬于唇齿之间, 顺着他的话而落。
自那日宋国公夫人来府、她又回绝了赵修衍册立正妃的提议后,阮瑟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有些许微妙。
一如往常的亲密、交谈,她和赵修衍似乎都已经翻篇,又默契地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