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孟容璎无声呢喃着:“璱璱……瑟瑟……”
幼时不知事时,她的确是用过一段时日容璱之名,但八岁后她又自己改回容璎。
容貌相似,就连名字也相似。
冬至宴后她便让父亲去调查过阮瑟,知她自幼生长在息州,从未改过名姓。
与她的一切尽是天意巧合。
那问题便落在赵修衍身上。
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得到证实,孟容璎心结霎解,缓缓钩织出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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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阮瑟点头愿意记在谢尚书和谢夫人名下,成为谢家六小姐之后,她便时常在雍王府和谢家之间辗转往来。
得闲时,她会邀如鸢到雍王府中一叙,再请教些许需要格外注意的事情。
谢家是名门望族,阮瑟和如鸢不知道谢尚书是如何说服谢家众人的,便只能先专注自身,一点一点从细节上规整纠错,为日渐临近的认亲宴做好准备。
谢家是名门望族,族中规矩众多,认亲宴又是大事,丝毫不能出错。
只短短十日光景,阮瑟就觉得自己清减些许。
二月十四,认亲宴的前一日,阮瑟和赵修衍特意提前住进谢家。
正是日前谢夫人带她来看过的琳琅阁。
时隔多年,琳琅阁终于迎来属于它的姑娘居住。
尽管阮瑟明里暗里都表明苑中屋内并没有需要再行添置的物什,可谢夫人这段时日还是着人又摆置不少东西,放到卧房、侧厢及书房等地,方便阮瑟居住。
入夜。
阮瑟侧躺在赵修衍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发丝,久久无法入睡。
“紧张?”
赵修衍收紧手臂,轻蹭着阮瑟柔软顺滑的长发,嗓音低稳微哑,“这两日见你梦里都在想这事,睡得也晚。”
今日尤甚。
阮瑟为谢家的认亲宴奔波,几乎日日晚睡早起,赵修衍怜她辛苦,便没再闹她。
如往常一样只是拥着她入眠。
但今日躺下应当都有半个时辰了,他怀中人仍旧醒着,没有半点睡意。
“嗯。”阮瑟越发靠近在他怀中,“总害怕会出错。”
“谢家又万不能容错。”
无论在府中如何,宴席上总要姿态端庄,举止有礼,不能教人看轻半分。
“明日娘会照看你的,嘉筠也在。”
“这段时日你都不知熟练上手多少回了,今日我也去看过,一切都挺好,没有错处。”
赵修衍半阖眸,低头在她眉心唇畔深深浅浅地吻着,和缓着她所有情心绪,“不用害怕和紧张。”
“本王的瑟瑟这么好,谢家只是我想给你的其中一环。”
“往后你我的婚事,四月时的泰山祭奠,远比谢家认亲更庄重盛大。”
“明日只是开端,日后的瑟瑟还会遇见更好的。”
“我会在你身侧,无妨。”
“今夜先睡,明早我唤你起身。”
“当真吗?”阮瑟搭上他腰际,埋首在他胸膛,“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花言巧语?”
什么花言巧语。
赵修衍失笑,在她后背上轻拍一下,“明明都是由衷之言。”
“你再不睡,明日就不知何时能起了?”
哄劝过后便是威胁,言罢,他在阮瑟衣襟处试探着,方探入一指,阮瑟便连忙转身背对着他,“我闭眼了,马上就睡。”
一手背后拍打着他,阮瑟理直气壮地道:“不许闹我。”
应声,赵修衍从善如流,复又将她拥入怀里,等她彻底入眠后才闭眼。
翌日一早。
不用赵修衍唤她,周嬷嬷和谢夫人身边的嬷嬷便叩响卧房的门,催促着二人起床。
谢夫人提前备好了认亲宴当日所穿戴的头面、衣裳以及鞋靴等物,阮瑟起身后便被嬷嬷丫鬟团团围住,从沐浴焚香到穿衣梳妆,事无巨细。
反而是赵修衍备受冷落,先行去书房小坐片刻。
待阮瑟的衣容、妆容都无虞后,用过早膳,谢嘉筠便到琳琅阁接阮瑟。
世家认养女儿是大事,更何况是谢家这等门楣,邀帖在送至各家时便传遍整座上京城,成为茶楼酒馆茶余饭后的闲谈。
辰时过半谢家开府门迎客,观礼时辰未至,谢家前厅便快坐满宾客。
巳时,阮瑟在谢嘉筠的带领的下前往宗祠,拜见谢家族中的长辈;后又行至前厅,朝谢尚书谢夫人叩首上茶。
个中过程,在这十日内阮瑟做过无数次,烂熟于心,言行举止间很是端庄得体,不曾表露出丝毫胆怯,更不曾出错。
“承蒙爹与娘的厚爱,今日瑟瑟复得双亲,还请爹娘受女儿一拜。”
上茶过后,阮瑟跪在蒲团上再行叩拜,话中彻底改口,认下谢尚书和谢夫人为养父养母。
谢夫人笑得愈发欣慰,时隔多年夙愿得成,她眼角不觉洇见泪花。
起身扶起阮瑟,谢夫人将她和谢尚书一早备好的厚礼放到阮瑟手中,“日后瑟瑟便是娘的女儿,你是谢家的六小姐,谢家亦是你的亲族。”
“瑟瑟谨记于心。”
谢家收认养女,自有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旁观礼。
阮瑟敬茶改口之后,长辈便示意宫中的司礼礼成。
一声清晰洪亮的礼成过后,恰逢午膳将近,谢家正要开宴时,伺候在新帝身边的李辛捧着圣旨入了谢家门。